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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沉沦》第8节我必须强大成家里的一座山 [打印本页]

作者: 枫醉斜阳挽 时间: 2012-7-13 07:04
标题: 《沉沦》第8节我必须强大成家里的一座山
海妍出生在遥远黑龙江七台河的山区。姊妹四人。那里是丘陵地带，连绵不断的山，茂密的丛林，地底下蕴藏着丰富的焦煤（是国内发热量最好的煤）。孩子上学要翻过一道山梁。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一起出发，路不远，但常有野兽出现，通车也困难，冬天雪经常几个月不化，夏天刚刚修好的路随时都被一场大雨冲垮。所以只能徒步上下学，天天有专门的带队老师和孩子一起。
   海妍的家生活也很平淡，温馨。海妍的爸爸就在小煤矿上班。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海妍的偶像。母亲是小学代课老师。海妍在家老大，然后是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最小。就在海妍17岁那年，海妍家的平静生活被打碎了。二妹海?上山采蘑菇时，被毒蛇咬了一口，虽然做了及时处理，但下肢腿一直肿的比腰还粗。还经常癫痫发作。去了省城的大医院都治不好。家里添了一个病人，加上4个学生，家庭经济状况越来越坏。那时海妍已经上了七台河的重点高中了。家里开始举债了。但妹妹的病越来越重，又不见好转，只好辍学了。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84年的暑期，我正在给妹妹擦身子。突然闯进一个人，是他爸爸的同事。“海妍快和我走，你爸爸出事了。”海妍撂下妹妹就随那个叔叔往煤矿方向跑去。7里的路程一下好像变成了万里，怎么也走不完似地。等海妍上气不接下气，踉踉跄跄跑到矿上时，母亲早已哭的死去活来了。看到爸爸血肉模糊躺在那里。海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没有意思，她吓呆了，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过了一会海妍才不顾一切扑到爸爸的身上嚎啕大哭。
   煤窑在雨季最容易出现塌方事故。这几天雨大，雨勤。海妍的爸爸是安检矿长。进到井下检查安全工作。刚刚发现纰漏，组织矿工撤离时，自己为了掩护别人。牺牲了。死了三人。他救出了25人，其中，一个人重伤，一个人轻伤。重伤被截去下肢。据说是因为道路不好，如果是在好的路况，爸爸也有希望活下来。重伤员也不用截肢的。如果有一个懂得医疗常识的。海妍的爸爸也不会死。海妍的爸爸是在送去抢救的途中才没有呼吸的，又抬了回来。（后来海妍考上医学院才知道，爸爸的外伤不足以致命，是呼吸不畅而窒息死亡的）。
   在爸爸的葬礼上，来了那么多的人。矿长第一个给爸爸磕头说：“我他妈的混蛋，我他妈的无能，没有一个医护人员，如果有，能做一些必要的处理，你们都会好好的，我是罪人啊，我他妈的是罪人啊！......”
   在山区我们可以土葬，等爸爸盖棺的时候，海妍没有大声哭，海妍知道自己现在是这个家的天。海妍跪着，看着别人一锹锹给爸爸坟上填土，海妍哭述道：“爸爸你走了，却有那么多的爸爸活下来，那么多的儿子活下了，你值了，我为你骄傲，爸爸，你也许放心不下妹妹，弟弟，妈妈，也许还有我，但爸爸我长大了，我都要上高二了，明年我就18岁了，爸爸，我能支撑这个家的，我行的，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妈妈，照顾好二妹，照顾好小妹，小弟的。爸爸矿长来送你了，你救的哥哥，叔叔都来送你了，你一路走好阿，爸爸，你一路走好......爸爸，你放心的走吧，我会坚强的，我必须强大成??家里的一座山，爸爸其实你很残忍啊.....爸爸.....”海妍哭的泣不成声了。但还是不忘责备爸爸一句。
   在整个下葬的过程中。一直都有一个帅气的青年人不离海妍的左右，比海妍高上半头。他是海妍的邻居，比海妍高一个年级，叫柳嘉桥。
   柳嘉桥小的时候个子就很高，比海妍大一岁，住在海妍家的东院。柳嘉桥的父母不生育，抱养了他。父母像疼星星，疼月亮那样疼他。就一个孩子，所以自然成了海妍的玩伴。家境也就比海妍家好多了。海妍小时候就非常可爱，漂亮，乖巧。所以嘉桥有什么好东西都偷偷的给海妍留一份，来讨好海妍。别人欺负海妍时，他都第一个冲上去。天天一起上学，嘉桥一直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现在大了，正是青春期萌动的时候，倒有些故意的疏远了，但海妍爸爸出事之后，嘉桥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海妍，如果没有别人，此时的嘉桥真想让海妍靠在自己的肩上歇一会。（那是农村孩子还很封建）。可是他只能默默的守护着。
   海妍的爸爸走了，海妍一下子长大了。他不能让天塌下来，她要替离开的爸爸顶着。她要替柔弱的妈妈撑着。
      母亲七岁的时候，姥姥有病去世了。从小母亲就很孤僻。文化大革命期间，国民党军官出身的老爷，带着母亲被遣送到黑龙江的七台河的农场，母亲亲身经历了老爷，挨打，挨批，被抓走一系列的折磨，母亲的精神遭受沉重的打击。但由于妈妈受到姥姥和老爷良好的教育，文化水平在我们小山区里，还是最好的。所以母亲担不起沉重。海妍知道，如果自己倒了，母亲靠谁啊？！二妹13岁，病一天比一天重，小妹才10岁，小弟弟才7岁。所以自己必须坚强。必须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这个家。
   海妍握着妈妈的手：“妈妈你看我都比你高了，我们姊妹四人，有你就有幸福，你要和我一样坚强，妈妈你有我，还有弟弟妹妹们，你不用怕的，明天我就去矿上。多要一些抚恤金。看在爸爸救了那么多的人的份上，他们会考虑咱家的实际情况的.....”海妍表面平静，内心比谁都痛。母亲一把把海妍搂在怀里：“妈妈没有事的，家里不用你管，一定要好好上学，千万别误了学习，妈妈可以的....”母女俩抱头痛苦，但她们心里很安慰，她们因为爸爸的离去都变得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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