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的苍茫（10首） - 中华国风文学论坛

苍蝇的苍茫（10首）

苍蝇飞在苍茫的水面

苍蝇在苍茫的水面上飞
苍蝇扇动翅膀
水域足够苍茫
苍蝇极力飞
苍蝇有心飞出苍茫的水域
一粒苍蝇在苍茫的水面上飞
苍蝇心硕大
就是一匹苍蝇在苍茫的水面上飞
水面上没着落
苍蝇心足够硕大
苍蝇足够能飞越苍茫的水域
水域里未见风浪
水汽和雾气
苍蝇复眼里
水面上的苍茫足够清晰
一匹苍蝇飞在足够清晰的苍茫里
翅膀尽力扇动
一匹苍蝇在用心飞
苍茫的水域里
一匹苍蝇越飞越清楚

蚊子

一个细心人就是要细品蚊子翅膀扇动摩擦空气的声音
一个细心人就是要拿心尖细品蚊子的声音
蚊子没有着落蚊子就是在孤独
一个细心人的心尖密密麻麻叮满蚊子的声音
蚊子的声音密密麻麻摩擦一个细心人的耳膜
蚊子落在一个无聊人的面门蚊子从嘴里伸出探针
一个细心的无聊人打发孤独就是要让蚊子在自己面门上吸血
蚊子吸吮不来一丁点一丁点的无聊和孤独
蚊子一丁点一丁点吸血要把蚊子的肚腹吸满
无聊的细心人想到蚊子的心脏是多么的小
蚊子小心脏的跳动得细微细微得就是些超声波
拍灭一只吸血的蚊子那些超声波也要遇到波折
一个细心人大可不必是男人那就是女人
在一个细心的女人脑门上吸血的蚊子的肚皮包裹一肚皮的血在红
一个细心的女人大可以无聊
吸血的蚊子是母蚊子吸足了血就是得利的母蚊子
母蚊子吸足血滋养一肚子蚊子卵
一个细心的女人可能刚做母亲身旁还不见了孩子
一个细心刚做了母亲的女人无聊到在容忍蚊子吸自己的血
可见这个女人有大孤独

雪地上的纸

雪地上撒落白纸
撒落雪地上的白纸比雪地还白
一张张在白
雪地上有一摞白纸
一摞白纸有很多张
风吹飞一张
一张白纸白在雪地上
雪地上就多一块比雪地还白的一块
风吹飞很多张
风刮到很大
很多张白纸被刮远
雪地上就有很多块比雪地更白的雪地
有些纸好像刮得不知去向
雪地足够大
白纸刮不出雪地
雪地上还是有很多块比雪地更白的地方

喜悦

青虫子来在菜心，身子蠕动出波纹
阳光里
雏鸟啄蛋壳的声音敲打耳膜
蚯蚓从种子身旁经过，胚芽已经有了
不易觉察的变化
胎毛会在羊水里晃动，水鸟忽而落在水草上
吉列刀片滑过胡茬
火焰还要舔瓷器最后几下
暮晚都是眯起眼弥漫。扭动身子的炊烟
不情愿消散
狼毫在宣纸上行走
一杯酒有必要继续封存下去
最想见的人，特有的眼神
能从看不见的地方投来

还

天灰朦朦还要刮起风
黄豆粒
在豆荚里晃动，豆浆还没被卤水点过
早上，雾一时消散不掉
一些声响穿梭于雾中
头一回见到的孩童的面孔才显得不平庸
飞鸟
还在收拢翅膀，有意无意还得栖息
嘴并没有凑近铜管乐器
几尾鱼在水中悠闲，水面上
还是灰朦朦的天

黑白无常

外面的白天平常
外面那样的白天
过去多个也没法记住
打开灯
打开脑壳般大的灯泡
屋里有了不得了的白天
就在屋里呆住
在了不起的白天
长了会有了不起的感觉
屋里比外面的夜黑
因为晚上了屋里没开灯
因为屋里没光亮
因为我躺在床上闭眼
因为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想
因为我死般躺在床
我也是夜
我夜到
我起身走出去
外面的夜得簇拥过来

街上的目的

往下落落日的目的就是明日再升起
在走
在往家走
要是不回家就去流浪
一辆车突然加速要把前面的车都超过去
一辆车突然疯开起来一个人也会疯跑起来
是为某个目的疯起来了吗
很多人在街上走
忽然停下来的是在改变目的吗
停下来又慢慢躺下来的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吗
真的疯子在街上走真的没目的
一个一心想死只有这一个目的人
走在街上
在怀有很多目的的人身旁走
在奔赴很多目的地的车流里走
这样人只有一个目的

硕大的雨滴

下半天雨
落下来的雨点没个个数
雨点都一样大
差不多一样大
雨还要下半天
也不会落下来硕大的一滴雨
落不下来硕大的几滴雨
硕大的滴滴雨真的落不下来
大过平常雨点几倍不止的雨滴就是不落下来
在平常雨点中穿行而过的硕大雨滴
落下来
天空必有异样的云
或许异样的目光才能看出异样的云
异样的云不知来自怎样异样的天空
异样的云孕育硕大的雨滴
平常的雨点落个没完
平常的雨点中不见硕大的雨滴
就是说
天空根本没有异样的云
有异样的云
也没能孕育出硕大的雨滴
还可能异样的云孕育好了硕大的雨滴
飘往了别处的天空

和苍蝇隔了层玻璃

看苍蝇身上的绒毛
看苍蝇的口器
苍蝇复眼有我眼大
玻璃厚下去
苍蝇止不住模糊
玻璃薄起来
薄到不堪
和苍蝇还是隔了层玻璃
好像苍蝇一下就能探过来脚爪
外面天黑
有硕大复眼的苍蝇
好像是浓缩好了的
一大滴夜
其实苍蝇是贴在天窗的玻璃上
找梯子
仰脸贴近天窗玻璃
玻璃不停地薄
下了梯子
还仰脸望
老感觉苍蝇
那滴夜要滴过来

女木匠

女木匠用小刨子刨一块木头
刨花一卷卷在脚下堆积
木头的纹理裸露到清晰
女木匠也不停手
一块木头被刨到
只要稍微触碰一下就是满手木头的质感
刨花堆积到过了膝盖
木头的体味在屋里浓郁
女木匠把木头刨到比自身肌肤还要细腻
女木匠停手休息一下
就裸身躺在刨好的木头上
女木匠刨木头刨很长时间
女木匠身上的曲线如同身下
木头纹理的曲线一样
像是在凝固
其实都富有弹性
用眼光和手可以去拨动
女木匠刨一块木头刨到天黑才休息
女木匠躺在刨好的木头上
屋里并不开灯
要是眼光和手都不前来
整个屋子里的饱满不得不僵硬
曲线在女木匠身上僵硬到多余后
女木匠起身
摸黑拿凿子在自己刨好的木头身上凿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