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溪周末记

浣花剑客

瑶溪周末记

      姚川，盖因罗峰先生有诗云“溪石皆玉色”，而易名。遂为大罗山名胜之区，永嘉场文荟之囿。

      近平九年，岁次辛丑暮春，上巳后二日，有朋期约于周末之暇，预晨造溪泷，午后与贞义书院吟诵嘉会。报名者十余，逾是日，践履有叶公冠辰、黄公洪彬、程公雪春；叶氏倩、郑氏文卓、杨氏小玉皆女史，凡六人者，予随机不速而至。夫人数不避讳竹林之贤，区薮足以媲兰亭之美。

      瑶溪者，今辟为风情文旅之镇。翌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于是缘溪跋陟，溪口楝蕊初攒。春云冈翠，踯躅烬燃不熄；夜雨径斜，荼蘼疏落犹馨。不禁饕餮之涎，杨梅颗小；或拟归休之所，薜荔洞幽。林庄掩映，熙熙栈道环湖；玄观宽宏，寂寂月川遗冢。石泉舂激，闻其响应山脉；渊漈缓冲，察 其碧映蔚云霄；籰丝叵测，传其深通海底。俯仰之际，尘氛荡虑，高兴湛然。

      彬者兵也，虽周甲子，骁勇不减，驾骋崇岗窈然，望之兴叹。卓君性淑虑周，载茗皿备果仁，小玉悫善勤勉，扫苔奉盏，于是乎，即石而坐。恰啼鸟声中，品酌雀舌之液，落横矼影里，视听漱玉之音。惜青衿废弛，枉负红袖盛介，姑且妄谈之。辰公精于堪舆，负手仰观峦头而参易数；雪春江左人士，晓音律，见水势而阐乐理；倩为师表，雍雅娴静，倚崖阿如如。噫！人生于世，行若无所羁，思若无所虑，各秉所长，以观自在，岂不悠哉，岂不快哉！予循洎川上，板障照面，迅瀑走马，直捣潭底，沸然卧龙欲出，吟吼云壑。遂尔，索引《姚溪穷源记》雒诵，情境宛若斯时，仰承诲化，谆谆不已。半晌许，既集深进，林樾始茂，幼禽声涩，晴翠欲滴，嫩碧恐掐。修篁扶疏，涧流隐约，声知险夷，陋轩时见野炊。穷至深谷，巉崖环壁，上有瀑曰之金钟，岩阿冥坐，刹那愚懵发聩焉。

      及午，返至溪浒山家饮食，饭讫，漫履瑶湖一周，诸人下贞义书院与会，予即事扬镳耳。

      又逾有日，余绪未已，感于斯文。

      夫临山川之胜者，饶为文旅愈胜；溢桑梓之美者，洵有乡心作美。人或之习常而无睹，企新颖于他图，然所为新颖者不日亦陈迹乎？予谓新者心也，心者维新，则及之焕新，心者图新，则遂处累旧。当每感宇宙空间不一，何尝未闻芥子须弥，微尘三千，何况山川、草木、鸟兽，时序蔚然，况乎春之秀，夏之幽，秋之清，冬之肅，阐抉幽微，晦明心性，体之不厌。尝闻美本自在，惟汝目失之洞察，予曰新者在即，惟汝心未尝悉见。故持之以往，譬如初见，及之于人，斯情可谓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