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意识与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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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来年的杏坛耕耘，颇受益于“极限意识”的运用。“极限”是什么？这里所指的极限不是数学上只能无限接近却永远达不到的概念，而是一种生活中的高度，一种具有相当难度的高度。“极限”是量变到质变的临界，是磨练检验人意志的程序。三十来年的舌笔双耕，“极限意识”不但常常成为自身接受挑战的动力，也成为说服学生，调动学生主观能动性的有效理念。笔者长期从事学业失败学生（就是业界同仁们所说的差生）的转变工作。因为供职普通中学，此类学生的数量相对集中，多次同时身兼两个乃至两个以上集中了问题学生的问题班的班主任。亦因为分身无术，被迫探索班级学生自我管理的途径。极限意识理念在这个过程收效甚佳。
　
　　普通中学，皆为重点校遴选后的学生。素质参差不齐，学习成绩差、淘气的学生相对集中。这类学生的管理难度，要比重点中学难度大得多。其直接管理效果，不但关系到这些孩子们自身的发展前程，也关系到整个社会的安定。笔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多次向教育报等教育媒体投稿，呼吁基础教育班主任岗位专业化，将社会治安的综合治理，延伸到基础教育的校园内，这是一种治本的措施。
　
　　可是位卑言轻，没有人理会。那以后又过了些年，中小学的班主任工作，已经远远超出了幼儿园看孩子的层面（至今班主任工作中死看死守仍被作为经验代代相传并被普遍应用），基础教育中反映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师范教育才将班主任工作纳入系统教育范畴。可是师范教育学到的班主任工作本事，终归是纸上谈兵，在社会大变革的年代，等到师范毕业后，基础教育中班主任工作所反映出来的新问题早已经超出了师范所学到的本事所能应付的范畴。
　
　　师范所学到的班主任工作原则，要想在现实班主任工作中熟练应用，必须经过几轮班主任工作的具体实践。所以，笔者二十多年前，提出班主任工作专业化理念时，就在本校倡导设置副班主任，由老班主任带副班主任。形成班主任岗位的良性循环机制。并对在职班主任进行专业化培训。可是班主任培训是搞了，笔者的教育理念却没有被接受，培训仍然停留在“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合格的老师”的空洞高调层面。班主任工作仍然在哗众取宠地宣扬“爱”是班主任工作的灵丹妙药。然而，众多班主任仍然不知道如何解决工作中所遇到的现实问题。仍然不懂得“师爱”不完全等同于舐犊情深的本能。
　
　　中学的班主任，尤其是世界观正在形成期的初中班主任，应该是孩子的灵魂导师。担负着指导学生辨别人生方向，形成健康世界观的使命。要胜任这种工作，仅有本能的“爱”是不够的。它须要把本能的爱，升华到理性的爱，从身心两个维度培养孩子的意志品质与公民意识。在这方面，“极限意识”是一种行之有效不可或缺的理念。


　　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几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意志薄弱。因为意志薄弱，也就缺乏自信心。要想转变这样的学生，首先要培养孩子们的意志品质。也就是蓄积孩子们发展进步的能量。有了能量后，再给这个能量附加必要的条件，让其按照健康的方向释放。
　
　　然而，人最难培养的就是意志品质。意志薄弱的人，做什么事都往往见硬就回。磨练意志，需要给孩子们营造极限氛围。也就是给孩子们物色一些做起来有一定难度的事，然后引导孩子们冲击难度。从征服难度上，让孩子们体会成功的欣慰。这对长期遭受失败打击的孩子们是具有极大诱惑力的。但是最初，让孩子们尝试的难度不能太高，否则会把孩子们吓回去。
　
　　这种磨练要循序渐进，逐渐提高难度。只不过做这种事，不能只看结果，而要弄清是孩子们主观上的行为，还是孩子们出于与老师之间的感情等客观因素，被动所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向孩子们灌输极限意识（最初只能是灌输），让学生懂得“极限”是努力与成功的临界点，努力冲击极限，就意为着靠近成功。
　
　　如果把人生比作登山，登上山巅就是成功。那么越临近山顶，就会越艰难。每翻过一座山，就收获山那边的一片天地。而孩子们过去，常常是在感受到艰难临近成功时退却了（让孩子明确这种状态非常重要）。所以仍然在山这边，山那边的天地只属于征服“极限”翻越山巅的人。当孩子们冲击初始难度成功后，要充分肯定孩子们成功冲击“极限”登临山顶的成就。杜甫的《望岳》中有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过去觉得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当你登临山顶后就会觉得那些曾经不敢奢望的东西，也并非绝对与你无缘。
　
　　人的能力都是在冲击极限中增强的。小时候，跟在爸爸、妈妈后面，走不远就累得走不动了，常常渴望爸爸、妈妈抱自己，大多数的父母是会在这种时候抱起来孩子的，可是殊不知这恰恰影响了孩子的“身体成长速度”。久而久之，孩子们在遭遇到困难时，大脑神经中枢就会形成一种依赖的惰性。长此以往，孩子自我解决困难的意识就被极大的削弱了。许多父母不知道，智力正常的孩子们，从这舐犊情深这一抱，就与其他孩子拉开了差距。
　
　　过去的文章中笔者讲过一个洋人理性育儿的一个故事。多年前，一对洋人夫妇，邻着两周岁的孩子来中国旅游，他们的中国朋友安排他们感受中国的原始，结果两周岁的孩子不慎滑落到路旁的一个水沟里（水沟里多半是淤泥有些水不多），两个洋人父母立即蹲下，边比划边用语言鼓励孩子往上爬，可是孩子刚刚爬到沟沿就又滑下去，孩子父母表情越来越急切，但仍然阻止了中国朋友把孩子拉上来。孩子滑落两三次后终于爬上沟沿，那个穿着一身乳白色的洋妈妈把浑身淤泥的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嘴不停亲吻着孩子，母子俩都成了泥人。
　
　　这件事要是在中国，这样的父母会被斥责为没有人性，绝大多数的中国父母会把孩子拉上来，但很少会有母亲不顾自己的靓装把浑身是泥的孩子搂尽怀里。
　
　　在孩子成长过程中，会遇到许多类似小时候走不动路的困难。如果父母在这种时候能够理性地让孩子体验生理极限，通俗地说就是让孩子累到挺不住时再休息，对孩子意志品质的形成是大有裨益的。切记，孩子会走路后，轻易不要在孩子走不动路时抱孩子。如果孩子累了，就休息一会再走。这样就会让孩子的大脑神经中枢无法形成遭遇困难时的依赖意识。孩子长大后，遇到困难时就会形成寻求自我解决的条件反射，使孩子从小就得到意志品质的磨练。
　
　　孩子四五岁左右，绝大部分的潜意识都已经形成了。而这个年龄段，恰恰是中国父母全权代替孩子的阶段。不但孩子的行为能力得不开发，更为重要的是孩子难以形成自立的潜意识。在这样的孩子身上培养创造性是非常困难的。可见，中国的教育从一开始就输了。我们整天喊着，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殊不知绝大多数的中国孩子从一开始就在父母非理性的爱中输在起跑上了。只不过这种差距，是民族性的，在相同条件下成长的中国孩子之间，相对差距并不十分明显。可是与其他教育理念先进的民族比起来，绝对的差距就大得多了。
　
　　极限意识贯穿教育活动的始终。现在是终生学习的时代，冲击极限对于每一个灵魂来讲，都是种全程的反复淬火（使钢铁增强硬度的过程）。可是基于作者三十来年的教育实践，极限意识对于基础教育尤为重要。如果运用得好，会使孩子从小形成良好的意志品质。而意志品质的状态，直接关系着孩子的自信心。
　
　　学习成绩差的孩子，除了教学弊端因素外，意志品质培养的缺失，是个重要缺陷。在时下的中国学校教育里，意志品质的培养基本还处于无规划的自然层面。绝绝大多数的中国父母，排斥对孩子的意志培养。甚至将这种教育理解为是对孩子的虐待。由此可见，除中国教育体制自身的弊端外，国人的教育观念是桎梏中国教育健康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作者在自己的教育实践中，非常注重有效利用学生日常活动对学生进行意志品质的磨练。冬天北方城市公路清雪是个至今未能明确归属的公益劳动，虽然有的城市把清雪的负担摊派给学生，间接摊派给学生家长（让学生交清雪费）。但现在城市里冬天清雪基本都已经机械化了。所以作者下面要举的例子，仅供参考。
　
　　笔者从事班主任工作的年代，本城清雪中学生是主力。每天6：30早新闻前，市清雪指挥部，就会发布清雪通知。市内的各中学师生听到通知后，就要到事先落实的清雪路段清理自己所负责的路面的积雪。中学生，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可是毕竟还没有成年，体力不能持久。在过往车辆中（虽然清雪时间禁行，可是事实上根本做不到）每人清理两三米宽的路面，常常少则半天，多则过午才能完成。体力好的孩子清完自己责任段，就已经筋疲力尽了。身体矮小体力差的孩子要完成相同的责任段就更吃力了。
　
　　多数班主任为了避免孩子们在清雪劳动过程中藏奸，就给孩子们均摊本班的责任区。结果体力强的孩子能够先完成任务，可体力差的孩子要完成责任段会比体力强的孩子用更多的时间。尽管班主任老师也提倡先干完的同学帮助体力差没干完的同学，但是也只能是提倡。否则先干完的同学也会“磨洋工”，班级完成任务的时间会更长。类似的矛盾长期苦恼着中学的班主任们。作者就是用极限意识，说服自己的弟子们，解决了这种矛盾。
　
　　作者告诉学生们，在学校里是用成绩分类的。可是在未来的社会里，人是按成就分类的。人生也是种竞争，竞生取决于人的综合实力，综合实力越强，就越具竞争力度。而成就的高低，与人的综合实力成正比。
　
　　成就＝智慧+健康+意志+机遇
　
　　智慧虽然不完全等同于学习成绩，可是多数情况下，学习成绩与智慧成正比。机遇可遇不可求，但是擦肩而过的机遇能抓住多少，往往取决于智慧。没有人能够抓住所有机遇，可有一点是肯定的，你的文化水平越高，你的智慧就可能相应地提高，就可能抓住更多的机遇。所以文化知识的学习是不可或缺的，成就的大小，首先要看你能抓住多少机遇了。
　
　　抓住了机遇，还要看你能否有效地利用机遇。有效地利用机遇除了你抓住机遇的文化知识外，还决定于个人意志品质与身体健康程度。而强化这两样，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冲击生活中的各种极限。每做一件你们过去做不到的事，你就离成功近一步。能否在竞生中胜出，就看你们挑战自身极限的效果。当你们做事感觉力不从心时，应该明白这意为着你离成功越近了。每咬牙挺一步，成功都可能属于你。
　
　　在高度竞争的时代，没有哪项收获是天上掉的馅饼，成功就是极限竞争的结果。学习成绩比别人差，意志品质与身体健康就要比别人强。否则你永远无法形成与人竞争的综合实力。就拿清雪来说吧，如果你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哪怕帮助别人干了十公分的一巴掌宽，都意为着你在这项活动中比别人强了；如果别人干完了，你也干完了，没有给别人帮助你的机会，至少证明你不比别人差。你还有竞争实力。离成功越近，竞生越来不得松懈，就象跑百米的冲刺，每松懈一次造成的差距都可能再也追不回来。
　
　　极限包括个人极限与人生极限。从挑战个人极限，进而挑战人生极限，是磨练意志的最佳方式，是通向成功的必经之路，是取得成就的必要程序。经作者运用一个个生活实例的通俗诠释，孩子们接受了“极限意识”，第二个冬天（一年后的初二），孩子们就已经把老师要他们做，变成他们自己想去做。每次清雪，孩子们都争着抢先完成，抢着为别人分担些任务，以证明自己比昨天强，比别人强。每成功挑战一次极限，孩子们的自信心就增强一分。三年下来，作者所带过的班，皆由差生（100分的卷30分以下）率最高进步到差生率最低。尽管他们大多未能战胜那些成绩优异的同学，但成绩普遍稳定上升。只是过去太差了（笔者所带的班皆是由学习成绩最差最淘气的学生组成的问题班）对比他们自己的过去，他们的学习成绩是提高了，可对于那些曾经学习成绩优异的同学来讲，他们大多仍然无法在学习成绩上与之媲美。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通过这个过程，磨练了意志，健康了体魄。进而增强了竞生的综合实力。除个别因身体健康原因外，几乎都具备了足够的自立生活能力。甚至一些过去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研究生毕业后，还进入这些曾经在一起学习时被他们不屑一顾的同学的企业工作。作者送给每届毕业生八个字“直面现实，坦视人生”。倘若没有三年的极限意识下的身心磨练，是无法体会这八个字的分量的。今将极限意识理念推荐给孩子还未成人的父母们与所有业届同仁。希望，这种观念能够对你们教育自己的孩子或者自己的学生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