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画异理

蓝天

诗画异理
程建国
诗属视觉艺术，画乃空间艺术，两种不同品类的艺术，怎么可能同理呢。
古希腊抒情诗人西蒙尼德斯有一句隽语“画是无声的诗，而诗是有声的画”，西方长期流播的“诗画同理”说，正是源于此句。在我国，也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传统。
这种把诗看成画，或把画当作诗的说法在理论上是错谬的――品类不同的艺术怎么可能会“同理”。至于诗、画“异理”之外的关联，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中画也好，西画也罢，都是意在表现“最富于孕育性的顷刻”。什么是那个“顷刻”，以及造形艺术家为什么必须选取这个“顷刻”，德国近代睿智的和有胆识的批评家莱辛对此曾作过一段精辟的论述。
他说：“既然在永远变化的自然中，艺术家只能选用某一顷刻，特别是画家还只能从某一角度来运用这一顷刻；既然艺术家的作品之所以被创造出来，并不是让人一看了事，还要让人品鉴玩索，而且长期地反复地品鉴玩索。那么，我们就可以有把握地说，选择上述某一顷刻以及观察它的某一角度，就要看它能否产生最大效果了。最能产生效果的只能是可以让想像自由活动的那一顷刻了。”可谓画理精髓。
文艺理论发展至今，对“诗歌”定义最为正确，或最切近诗歌本质规律的，当推亚里斯多德。我在《诗是什么》的小文里已作唠叨，这里不再赘言。
既然诗是用“或然”来表现“已然”，就需要对“或然”“已然”作点解释：所谓或然，是说“有可能而不一定的”；所谓已然，是说“已经这样；已经成为事实”。诗，正是用“有可能而不一定的”意象，来反映“已经这样；已经成为事实”的现实生活的。诗是最能激发人们飞腾想像的艺术，诗的创作，也藉腾飞想像完成。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创新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真正的诗歌，多么有益于创新型社会的营建啊。
有点遗憾的是，我国素来诗、歌（歌词）不分，这严重阻滞了诗理论的探索和诗创作的发展。《诗经》本为《歌经》，不知编者何故易名――不是深谙“名不正，言不顺”吗，名不正的后果，至少在诗创领域，桎梏了古老龙族想像的竞翔。现代新诗滥觞之宗胡适先生的开山之作《兰花草》，明明是一首歌词，却硬要标志为“新诗”，搞得现在连“口水”都是诗了――诗荒唐至此，是理论、评论阙席啊。
贾岛诗：“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其自注：“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只是对仗精切，暗含倒装烘托，算不上诗。因为句中并未将“具体的抽象”，更未将“抽象的具体”，米还是米。宋代魏泰在《临汉隐居诗话》中质疑：“不知此二句有何难道，至于三年始成而一吟泪下也？”诗是把“米”酿成酒。有者不得，改为“寂寞独行潭底影，伶仃数息树边身”，不就诗了吗――诗理即艺术创作规律，不臣不行。
诗是“神”写的，亦是“神”看的。好的诗人，只是有过几回神灵的眷顾；好的读者，幸遇神灵点化过几回。
画要再现“已然”的顷刻，诗应表现“或然”的事象。


（431700  湖北省天门市公安局  13986948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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