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生命里,始终有一棵长着眼睛的树,它长在哪里呢?是在心里吗?还是在灵魂里?是在梦里吗?还是在思想里?无从知道。 迷离中,它始终和我行走在人生的路上,那棵树一直都在,就不曾离开,它岿然不动,顽强挺立,郁郁葱葱着的是生命里的永远! 遐思里,总有母亲呢喃里的美丽,她挺拔着腰身,总是用手指量着我的身高,嘴里永远唱着“小树苗、快快长、就像屋后的小白杨???” 是的,老家的屋后就长着一颗小白杨,只是它日夜都睁着眼睛,不知疲倦地看着我,看着妈妈,看着我从童年到青年,看着妈妈的美丽远离韶华,睡梦中,它总是挤出笑脸给我看,好像在说你看我有多好看。 是的,就是这棵白杨树,总是替妈妈看着我,看我是不是听妈妈的话,看我是不是听老师的话,看我是不是和它一样笔直地长高,笔直地做着自己。是不是在微笑,面对那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那时好不服气,它总是比我长得快,它总是那样笔直,于是悄悄看着它的眼睛说:你不会思想,你不知道一和一百的区别,你不会和我一样上学,你不会幸福地睡眠在妈妈的呢喃里。 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清晨,天气好冷,刺骨的寒风直吹到心里,寒风中送妈妈,那是她去奈何桥的路上,她有多少不舍,只有风知道,低低的悲鸣里流着泪,一滴滴浇灌着我的愁绪,是要清洗那滴血的心吗?只知道那里好疼好疼,眼里的泪水都被那风抽走了。 就那样木然地看着冰冷的妈妈,在热浪里变成一缕青烟,飘向远方,飘向她的另一个家,远在天边的天堂。不想看那灰白色的粉末,那是我凝固的伤痛,是一个休止符,停驻在那个永远的伤痕里。 回到冰冷的没有了妈妈呢喃的家,就想抖落那一身的疼痛,无奈剜肉割骨的疼痛,抖落的是满世界的潮湿,就坐在老屋的廊前,背对着院门??? 抬眼间,就看见了那一双双眼睛,它定定地看着我,一眨不眨地在对我说:你难道丢了自己吗?你看哪,妈妈的惦记就在这里,妈妈的呢喃就在这里,妈妈的美丽也永恒在这里! 眼底顿时涌起波澜无限,无所顾忌地扑向那棵树,是你吗?亲吻你,找不到你的唇;拥抱你,那温度又在哪里?严肃的你告诉我:要学会坚强,要学会冷静,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们之间拥有的只有永远的守望。看你的眼睛总是在遥远里,静静地把世界都幻化成美丽。 从此,晨曦里有你的督促,夕阳里有你的惦记,风雨飘摇的岁月里,你的关怀总是默默无语,那眼神总是温柔在沉默里。神伤时就在睡梦里回忆,回忆那在路上的相依相伴,回忆那遥远里的永远守望。 从此,就是这一双双眼睛送我上学,就是这一双双眼睛,陪伴我迎接日出目送夕阳,陪伴我品读那心灵里的甜蜜和惆怅。 人生苦短、岁月冗长,离家的日子伴我到了不惑的年龄,尘世里的浮华也曾迷失透亮,眸子里的清澈也多了几许神伤,因为少了那份叮咛吗,为什么心里没有了方向?那棵树就在遥远的梦里一次次观望,它是那样高大,高大到让我看不到阳光,看不到它是不是长满了思想。 古人说“四十不惑”,为什么我还有那么多的“惑”。 那是怎样的经历呢?一样的刻骨铭心,一样的终生铭记。 一次远离城市喧嚣的旅行中,一次落炊乡间的步履里,那是一个农家的小院,面对着夕阳喝酒,面对着青山吟诵,是慨叹岁月的无情吗?还是悲叹青春的飘逝?那层层叠叠里浮云缭绕,袅袅炊烟里似梦如幻,似乎在天边,其实就在眼前。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时刻,烛光照亮了心里那片天地,有个声音轻轻叩开心门,明亮了那双迷途的眼睛,就在那青松苍翠里,再也挡不住心里的渴望,那声音宛转悠扬,那声音温柔满窗,是我前世的父亲吗?还是今生我心里那个自己的声响? 只看见那棵树长满了思想,只看见那棵树长满了渴望,只看见那一双双眼睛里无限的疼惜,就在那个梦醒时分,自己已经走在了路上,没有了徘徊没有了惆怅,整个世界都透着亮,那突兀里再也没有了迷茫。 就是那棵树,根须已经深深地扒开了坚硬的土壤,在天旱无雨里,它的根须就透过地表向深处生长,吸取着那无尽的营养,高高抬起的头总是朝向阳光。 就是那棵树,在这秋季的橙黄里收获着沉甸甸的思想,孕育着久积的力量,赋予那生命里不变的渴望,笃定地走在前行的路上,那眼神里再也不会迷失方向。 就是那棵树,坚定地在那里守望,用你傲然挺立的顽强,给了我永远的希望,从此,就看见曾经迷途的羔羊,一脚一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就为那相望的眼睛,就为那永远不变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