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传?郑国小霸2

孙宜卿

    镐京司徒府，郑桓公在镐京居所。
    夜。
    郑桓公与太史伯阳父对饮。
    太史伯阳父喝了一口酒：“王叔连夜宴请，不会只为了请我喝酒吧？”
    郑桓公为他斟满酒樽：“思念往事，不胜感慨，想要找个人故人说说话，这心里，也会好受些。”
    太史伯阳父：“是啊，人到了这个岁数，总会念旧的。”
    郑桓公：“先王父厉王，遭遇国人暴动，被迫逃于彘地，在彘地娶下母妃，生下了我。我是落难王子，又是庶出，本想着一生落魄，图个平安就算了，谁料王兄宣王登上了王位，力图中兴大周，将我从彘地寻来，封在镐京以西的咸林，列为诸侯，以屏宗周。那一年，我三十三岁，做了郑伯。”
    太史伯阳父夹了口菜：“此后，你率领西六师，跟着宣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宣王归天，大王初立，你又以王叔之亲官拜司徒，心爱百姓，调和诸侯，可算是鞠躬尽瘁了。”
    郑桓公：“转眼之间，我们都垂垂老矣。”
    太史伯阳父苦笑几声。
    郑桓公饮下樽中苦酒，老泪忽然盈眶。
    太史伯阳父：“王叔为何落泪？”
    郑桓公：“我大周朝历经数百年，早已是千疮百孔。大王宠爱褒姒，申后与太子怀恨在心，朝中用事的虢石父与申侯势不两立，彼此都想除之而后快。诸侯各怀异志，相互勾心斗角，齐、楚等外姓封国与先王有怨，久不来朝，大王无可奈何。北方犬戎欺我去年遭遇大灾，国力不济，屡屡犯我边境。我多次苦谏大王勤身修政以爱民，恩威并举以服诸侯，练兵和亲以御外敌，大王却一意孤行，置之不理。自从攻打褒国，得了褒姒以后，大王是越发的胡作非为。可叹我有心救周，无力回天，只怕有一天，也会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太史伯阳父呷了一口酒，笑道：“王叔不必如此悲伤。身死或许难免，族灭却不见得。”
    郑桓公蹙眉：“我郑国在镐京之西，两地相距不过二百里，我的族人、财物、百姓都在那里。一旦镐京有难，郑国近在唇齿，还能幸免得了么？”
    太史伯阳父随手拿起一条布帛，在油灯上点了，放在桌案上。那布帛燃烧起来。
    郑桓公连忙起身：“太史，你这是作甚？”
    太史伯阳父：“王叔可曾听人说过，树挪死，人挪活？”
    郑桓公看着布帛燃烧，不语。
    太史伯阳父把布帛拎起，扔在郑桓公脚下。
    郑桓公忙穿起靴子，用脚踩灭。
    太史伯阳父笑道：“要想避火，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着火的地方。”
   郑桓公猛然醒悟：“你是说，让我把百姓和财物都转移到别处，使他们在大难临头之际，可以免遭祸殃？”
   太史伯阳父：“正是此意。”
   郑桓公：“请。”待二人重新跪坐，又道：“举国迁移，可以避祸。可如今，我郑国迁到何处为好？”
   太史伯阳父：“王叔以为呢？”
   郑桓公略加沉思：“向南，迁移到长江附近，如何？”
   太史伯阳父：“南方有楚国。他们虽然被中原诸侯视为蛮夷，可势力不容小觑。我大周曾多次率王师南下征伐，都难以撼动楚国根基。天下若乱，楚国必将攻城略地，若近楚国，只怕王叔国运不久啊。”
    郑桓公：“那??????往西去？”
    太史伯阳父摇头：“西边不宁啊。西戎强悍，王师屡次与他们开战，也无法收服他们的心志。况且西陲大夫嬴代，世代为周室戍守西边，势力已经坐大，强龙，可是压不过地头蛇啊。”
    郑桓公：“那么晋国、齐国附近，也是难以安身的了。”
    太史伯阳父：“正是。若我所料不错，周室衰落以后，齐、楚、晋、秦因为军力强盛，将会兴旺发达。离这四处较近的地方，都不适宜立国。”
    郑桓公忧虑：“那我郑国将迁往何方？”
    太史伯阳父：“只有成周洛邑之东，河水、济水之南可以居住。”
    郑桓公：“为何？”
    太史伯阳父起身，走到室内悬挂着的羊皮地图旁，手指地图：“王叔请看。此地距离东虢国、侩国很近??????”
    郑桓公苦笑：“那本来就是东虢侯、侩侯的封地。”
    太史伯阳父：“东虢侯、侩侯贪而好利，百姓不附。王叔乃当朝司徒，威名远播，那里的百姓必然会接受郑国之民。东虢侯、侩侯见王叔正当用事，期望巴结王叔，王叔若许给他们好处，让他们每国献出五邑之地，谅他们也不会拒绝。”
    郑桓公：“若他们不肯献地，又当如何？”
    太史伯阳父笑：“那就要看王叔的本事了。”
    郑桓公思索，举樽：“来，干。”
    太史伯阳父举樽：“干。”
                       第9幕
    虢石父府。
    虢石父抚摸着那成堆的千两黄金，感慨万千。
    虢公翰进来：“父公，郑伯求见。”
    虢石父整顿衣裳：“快请！”
    郑桓公进来，拱手：“虢公。”
    虢石父亲热地迎上前去：“王叔！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可是无事不登我虢府的门啊！哈哈哈哈！”
    郑桓公：“骊山之上多有得罪，还望虢公见谅。”
    虢石父：“哪里话！若非王叔巧妙周旋，申侯那老东西，还不煽动诸侯要了我的老命！我父子正要到府上去拜谢大恩呢！请。”
    郑桓公跪座榻上，蔑了一眼那成堆的黄金。
    虢公翰：“世子掘突替我们教训了申侯的走狗缯侯，真是大快人心！我和公父正商量着，要把大王赏赐的千两黄金分给王叔一半。”
    虢石父：“不错。”说罢，揽了那一半的黄金，终于舍不得，禁不住地双臂后退，拢到最后，只剩了三分之一，推到了郑桓公面前。
    郑桓公：“虢公这是何意？”
    虢石父：“我虽贵为执政卿士，却在朝中势单力孤，结了一些仇家。此番为了愉悦大王，又得罪了各路诸侯??????唉！这万一局势有变，还请王叔为我父子照料一二。”
    郑桓公把黄金推了回去。
    虢石父腾地起身：“那??????那我把千两黄金全都转送王叔！”
    郑桓公盯了虢石父一会儿，突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虢石父变了脸色：“王叔，你笑什么？”
    郑桓公一挥手：“掘突，把东西抬进来！”
    掘突带人抬了一口大箱子进来。
    郑桓公：“打开。”
    掘突打开箱子，里面的珠宝光芒照得虢石父眼花缭乱。
    虢石父：“王叔，这是??????”
    郑桓公：“我有一事相求，若虢公可以答应，不但不要你的千两黄金，而且，还要将这些东西转送于你。”
    虢石父正色，拱手：“王叔请讲。”
    郑桓公：“如今社稷不稳，镐京不安，生为王室之人，我自当以死殉国。但我族人百姓，近居咸林之地，恐有亡国灭族之危。我欲在成周洛邑之东，河、济之南安置族人百姓，也好留个后嗣。东虢侯、侩侯是虢公亲信，唯虢公之命是听，我想让他们每人献出五邑之地，使我的子民得以苟延残喘，不知虢公做得主否？”
    虢石父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那地方处于东虢和侩国的边界，又穷又破，没什么油水可捞！王叔何不让他们换一块膏腴之地？我在朝中将东虢侯与侩侯的子弟封官许愿，他们定会欣然从命！”
    郑桓公：“夺人所爱，吾所不欲。能有这又穷又破的十座城邑寄孥避祸，我已经求之不得了。”
    虢石父拍拍胸脯：“王叔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上！”
    郑桓公躬身施礼：“拜托了。”
    虢石父吩咐儿子：“翰，你立刻去办！”
    虢公翰：“诺！”
    郑桓公：“如此，我父子告辞了。”
    虢石父：“留下用膳。”
    掘突：“府里有事，不搅扰了。”
    虢石父：“那我送送你们！”
    郑桓公：“不劳虢公相送。”
    虢石父佯作愠怒：“见外了不是？一定要送！”
    郑桓公打了个哈哈，含笑应允，任由虢石父挽着自己的臂膀，见儿子掘突也微笑着任由虢公翰挽手，心头突然升起了一阵欣慰。
    大门外。
    郑桓公拱手：“有劳相送，后会有期。”
    虢石父拱手：“后会有期。”
    掘突拱手。
    虢公翰拱手。
    郑桓公父子离去。
    虢公翰：“父公真的要东虢侯和侩侯献给郑国十邑之地么？”
    虢石父：“那十邑之地，都是些荒滩野涂，哪里比得上现在郑国的土地肥沃？郑国东迁之后，一个富国就变成了穷国，还怕他们翻起多大的风浪？远离了我们西虢，我们在成周洛邑以西，岂不又少了一个潜在的对手？”
    虢公翰笑：“如此以来，周王的千金，郑国的珠宝，郑伯在朝野内外的支持，东虢侯与侩侯的效忠，我们是大小通吃了？”
    虢石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发出了奸诈的笑声。
                           第10幕
    周王内宫。
    周幽王怀抱着褒姒，看着宫女们载歌载舞，笑逐颜开，醉生梦死。
    宦官禀报：“禀大王，虢石父求见。”
    周幽王在褒姒脸上亲了一口：“不见。”
    褒姒：“大王，虢石父怎能不见？”
    周幽王：“啊？那，那就叫他进来吧。”
    宦官：“诺。大王有令：虢石父觐见！”
    虢石父进来，跪拜：“参见大王。”
    周幽王：“虢石父，寡人不是说过，一切朝政由你和王叔商量着办，你怎么又来烦我？”
    虢石父：“王叔请辞咸林之地，改封成周洛邑之东，河、济之南十邑之地，举国南迁，以为王室东方屏障，同时，可以为大王守护成周洛邑。”
    周幽王：“成周洛邑离申国太近，申侯也确实让寡人放心不下。王叔到洛邑附近为寡人盯着申侯，那当然再好不过。只是??????那里是东虢侯和侩侯的封地，他们会愿意吗？”
    虢石父：“臣已问过东虢侯和侩侯，为了大王，他们情愿献给郑国十邑之地。”
    周幽王：“嗯，好。就这么办吧！传旨，改封郑国在洛邑之东、河、济之南。咸林之地先不要急着收回，给他们点儿时间，让他们慢慢儿地搬过去。”
    虢石父：“大王英明。大王，东虢侯和侩侯为了王室大局，甘愿献出十邑之地，臣想，在朝中给他们两国的子弟安几个职位以示褒奖，不知大王尊意如何？”
    周幽王：“不就是几个职位么？你看着办吧。”
    虢石父：“谢大王。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幽王：“讲。”
    虢石父看了褒姒一眼：“臣派去的斥候说，太子和申后对大王宠爱褒姒夫人心怀不满，申后对太子说，等太子即了位，一定要??????要??????”
    周幽王脸色一沉：“要怎么样？”
    虢石父：“臣不敢说。”
    周幽王：“恕你无罪！说！”
    虢石父：“诺。申后对太子说，等太子即位以后，一定要杀了褒姒夫人，以解心头之恨！”
    周幽王怒火中烧，哗啦推到案几上的酒樽菜碟：“这个贱人！”
    褒姒哭泣：“太子和申后有申侯在后，我却只是个褒国弃女，打小寄养在贫寒之家。养父养母贪图财货，将我卖给褒君献于大王，怎么指靠得住娘家。等大王千秋之后，我??????我可如何是好？”
    周幽王抱着褒姒：“美人儿，美人儿！你告诉寡人，初进宫时，你为何一直不笑？可是那贱人和太子宜臼，给了你眼色看？”
    褒姒只哭，不说话。
    周幽王：“来人！”
    宦官来到。
    周幽王：“传寡人旨意：废申后，立褒姒为王后！”
    宦官：“诺。”
                             第11幕
    镐京王宫。
    宦官宣旨：“大王有旨：改郑伯封地为成周洛邑之东，河、济之南，即日搬迁，郑国故地暂归郑伯，待搬迁之后择日归还！东虢侯、侩侯献十邑之地有功，所亲由执政卿士酌情配于朝中安置！申后不贤，有违寡人之意，着废除轶服，遣回申国！立褒姒为大周王后，钦此。”
    众大臣跪拜：“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卢佩恒

感觉像是剧本
欣赏大作

孙宜卿

引用第1楼卢佩恒于2011-05-30 14:47发表的  :
感觉像是剧本
欣赏大作

是小说与剧本的结合体，便于快餐式阅读和电视剧拍摄。第一卷《郑国小霸》可能更名为《郑国传奇》，为配合河南省建设文化强省战略而作，已经快要创作完毕。谢谢卢兄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