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传?郑国小霸6

孙宜卿

[blockquote]                                第6幕



    郑国。



    关其思来报：“世子，事情都已办妥了。”



    掘突：“本国商奴反应如何？”



    关其思：“他们欢呼雀跃，视世子为再生父母，祷告苍天，使他们遇见了明主！自从国诏颁布以后，这些商奴修建京城更加卖力，恭喜世子，京城可以提前竣工了！”



    掘突：“嗯。那外来的商奴现有多少？”



    关其思：“只怕不下数万！每日还在增加！初时是我们到外国出钱购买，后来，各国的商奴听说到了郑国可以废除隶籍成为自由民，世世代代无相变更，就从四面八方偷跑出境，大批地涌入我们郑国，连购买的钱财也省去了！”



    掘突笑道：“好，要的就是这样。你速去召集这些商奴，，废除他们的隶籍，作为郑国新民登记在册。老弱妇女，还有那些残疾的，让他们修建各地城邑，开发荒滩野涂，辟地种粮，以备国需；强男壮丁严格挑选出来，到军队驻地等我训话！”



    关其思：“诺！”说罢，出帐而去。



    前方斥候进帐：“禀世子，侩国特使出使我国！”



    掘突：“侩国特使？请！”



                                   第7幕



    帐外。



    掘突拱手：“不知贵使远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侩国特使还礼：“世子多礼了。”



    掘突让道：“请。”



    侩国特使：“请。”



                                  第8幕



    帐内。



    掘突：“不知贵使来此，有何贵干？”



    侩国特使：“贵国新迁，我主公甚为挂怀，特命我等奉上今年大枣，聊表问候。”



    侩国随从奉上大枣。



    掘突随护接过，尝了一颗，确认无毒，敬呈掘突。



    侩国特使吩咐随从：“你们下去吧。”



    侩国随从躬身退下。



    掘突拈起一颗大枣，吃了一口，赞道：“嗯，颗粒饱满，甜美可口，好东西！”



    侩国特使：“我有要事相商，请世子屏退左右。”



    掘突一愣，随即吩咐左右：“你们都下去吧。”



    侩国特使下跪：“实不相瞒，我主公命我出使贵国，名为奉送特产，实为刺探贵国军情。”



    掘突沉吟：“你为何告我？”



    侩国特使：“此次出使，实为夫人促成。我乃夫人兄弟，奉了夫人密令。”



    掘突急忙相搀：“你是叔?的兄弟？快快请起。”



    叔?兄弟悲愤说道：“侩侯为了强占我姐姐，逼死了我们的父母，我们姐弟与侩侯之仇不共戴天！”



    掘突：“此事略有所闻，侩侯不顾同姓之亲，长幼之伦，做此人神共愤之事，我也深为不平！”



    叔?兄弟：“世子何其愚钝！想那侩侯，巴不得郑国国力疲弱，您却不惜重金大造京城，四处购买各国商奴，这样以来，岂不正合侩侯之意！我姐姐命我转告世子，侩侯的阴谋，是想乘郑国国库空虚、无力供养军队之时，联合东虢灭了郑国，瓜分你们的财货和百姓！世子，你可不能不防啊！”



    掘突凝思一阵，道：“你可代我谢过叔?，相告之恩容我后报。天下未乱，我公父尚在镐京为官，谅那侩侯一时半刻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这边自会做些准备，郑国不怕侩侯，也不怕他联合东虢。”



    叔?兄弟急道：“世子，我姐姐??????我姐姐属意于你，自从见你之后，便日夜盼望着你带领郑国将士除灭侩国，杀了侩侯，替我爹娘报仇啊！”



    掘突腾地起身，双手按了按桌案，又缓缓坐下，道：“自我大周朝分封以来，何曾有过一国诸侯伐灭一国诸侯的先例？此例一开，诸侯将从此相互吞并，无可遏止。此事，兄弟莫再提了。”



    叔?兄弟怒而离座：“我原以为你是个汉子，敢替我们姐弟主持公道，可今日看来，你姬掘突只不过是一介懦夫！我姐姐真是瞎了眼睛！”



    掘突静静地听他说完，鼓掌笑道：“骂得好。”



    叔?兄弟：“你??????你这是何意？”



    掘突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就冲你这几句话，我姬掘突也为你的姐姐感到高兴。你我都是血性的男儿，可要做大事，怎能只凭一时血气之勇？侩侯无道，我若除之，既能安慰你爹娘在天之灵，又能拔去眼中的钉，肉中的刺，开拓我郑国的疆域，增加我郑国的财赋子民，何乐而不为？但我们一定要等，等待郑国军队强大起来，足以攻灭侩国；等待侩侯触犯天子律令，我们可以奉天子之命，以正义之师替天行道，使他孤立无援，必败无疑。兄弟，你可懂得我的苦心？”



    叔?兄弟转怒为喜：“世子，你果然愿意为我姐弟做主，替我爹娘报仇？”



    掘突：“我愿指天为誓。”



    叔?兄弟：“好，我信你！”



    掘突随从进来：“世子，侩国随从求见。”



    掘突：“有请。”



    侩国随从进来：“特使，天色不早，我等还需尽快启程。”



    叔?兄弟：“知道了。”



    掘突拈了一颗大枣，边吃边道：“贵国大枣，果然是可口得紧哪！贵使可带三十金回复侩侯，愿两国礼尚往来，从此不绝。”



    叔?兄弟拱手：“谢世子美意，敝使定将转达主公。随护，带上世子回礼！”



    侩国随从将掘突回赠的三十金带上。



    叔?兄弟拱手：“世子安好，敝使就此别过。”



    掘突拱手：“恕不远送。请。”



    叔?兄弟会意一笑，又一拱手，转身出帐而去。



                                   第9幕



    郑国军队驻地。



    万名精壮商奴聚集一处，黑压压人头攒动，偌大的场地，嗡嗡声一片。



    郑国将士们气鼓鼓地手执戈矛，立在他们身后，每个人的不满清楚地写在脸上。



    一名兵士悄声道：“这些商奴都是贱民，凭什么让我们和他们一起当兵？真不知世子是怎么想的！”



    另一名兵士：“让他们成为自由民已经便宜他们了，还要让他们和我们一样当兵，一样去建功立业，真他娘的丧气！”



    第三名兵士：“就是！”



    第四名兵士没好气地用长戈拍拍前面的商奴：“挤什么挤？都他娘的给老子站好！”



    关其思高喊：“世子到！”



    一切声音都静了下来。



    掘突登上高台，缓缓扫视了一下台下：“方才，我在台下听到一些言论。这些言论，是极端的错误！极端的扰乱大局！”



    郑国将士们纷纷低头。



    掘突接着说道：“当今之世，列国并立，大周王朝祸在眉睫，天下纷争将不可避免。我郑国是周朝后裔，王室近亲，等到风雨到来之际，理当身负救助王室、匡扶天下的重任！可要想做到这些，就必须使自己强大，首先是军队的强大！没有一支强大的新军，我们连自己的国家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救助王室、匡扶天下？都是扯淡！”



    郑国将士们面面相觑，万名商奴们面面相觑。



    掘突：“要想组建新军，那首先便要招募兵士。可我们郑国人口稀少，举全国之力，也建不起来一支足以傲视群雄、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新军！那怎么办？新军不再组建了么？国家不再保卫了么？王室不再救助了么？天下不再匡扶了么？我郑国就这样一直弱小下去，世世代代地任人宰割，听天由命了么？”顿了顿，又道：“不，我们不能这样！为此，我冒着极大的风险，投入极大的财力，从各国招来这些殷商遗民，来充实我们的国家，来扩编我们的军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建成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强大新军，使我们无论保家卫国，还是救助王室匡扶天下，都拥有坚实的后盾！”



    一名商奴：“恩主，您在派人赎买我们的时候曾经许下承诺，我们商奴一到郑国即为自由之民。到了郑国之后，又说参军的商奴可以免除一切税赋，能够和郑国将士同样建功立业。这些话，都算数么？”



    掘突：“当然算数！我姬掘突七尺男儿，顶天立地，说过的话，板上的钉，一生谨记，绝无更改！从今往后，你们不必自称商奴，不必再受歧视虐待，你们已经是我大郑的子民，参了军，建了功，立了业，你们同样可以得到封赏！郑国子孙会记住你们今日的功勋，你们都是我大郑的功臣！”



    万名商奴兴奋喊嚷：“恩主万岁！郑国万岁！”



    喊声震天动地，郑国将士们不由得退后了几步，竖起戈矛。



    掘突：“做什么？收起戈矛！”



    一名郑国兵士壮起胆子：“世子，我们不服！”



    郑国将士们群起而哄：“对，我们不服！”



    掘突喝道：“不服？不服个鸟！你们寸功未建，老子看你们熟悉作战，为了让你们训练新军，把你们统统官升一级，给你们每人拨付这么多的手下，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谁个不服？站出来老子看看！”



    郑国将士们哄然而笑。



    先前说话的郑国兵士笑道：“世子，原来您要把这些商奴拨付到我们手下，给我们官升一级啊！您要是早说，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谁敢对您不服啊？”



    郑国将士们：“对对对，世子英明，世子是大大的英明！哈哈哈哈！”



    掘突正色道：“什么商奴？他们是你们的生死弟兄！从今往后，你们要爱护属下，尊重属下，和他们同甘共苦。谁要是虐待属下，我当军法从事，决不宽容！”



    郑国将士们肃然，顿戈挺胸：“谨遵世子教诲！”



    掘突：“关其思！”



    关其思：“在！”



    掘突：“命人带上金帛，到各国去选购最结实、最耐用的武器，回来以后，分发将士，日夜操练行军布阵之法，不得有误！”



    关其思：“诺！”



    掘突举臂高呼：“组建新军，强我大郑！”



    郑国将士们、万名商奴举臂高呼：“组建新军，强我大郑！”



    掘突：“保家卫国，匡扶天下！”



    郑国将士们、万名商奴：“保家卫国，匡扶天下！”



                                第10幕



    京城。



    郑国军民兴高采烈，陆陆续续搬入新居。



    掘突在关其思和随从的陪同下，漫步集市。但见集市上熙熙攘攘，各国货物应有尽有；但听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每个人身上都充满着活力。



    “世子。”



    “世子。”



    各色人等频频与掘突打招呼。



    掘突不改微笑，一一还礼。



    关其思：“世子，京城已经建成，百姓们都搬入新居了，新军也都在刻苦训练。主公从镐京传来竹简，赞扬世子理政有方，还说，镐京的褒姒生了个男婴，大王对这个男婴喜爱异常，取名伯服，当即立褒姒为大周王后。伯服这名字，就是让诸侯方伯都要服从的意思，主公请大王将这男婴改名伯盘，可大王说什么也不肯听从，只是因为主公的竭力反对，才没有废除太子，改立伯服。主公说，拖得一时是一时，可大王在褒姒和虢石父的蛊惑之下，总有一天会不顾反对，废黜现在的太子姬宜臼，改立他喜爱的伯服。废黜太子之日，便是天下动乱之时，主公要世子盯紧申国，做好勤王的准备。”



    掘突：“这个我已经想到了。派去申国的斥候说，申侯暗中娶亲结好于缯侯，并且通敌卖国，让他的儿子娶犬戎公主为妻，早有不臣之心。我看咱们现在的军力，对付申侯、缯侯绰绰有余，可对付犬戎就不好说了。最怕的是旷日久战，我郑国的人丁繁衍，跟不上前方作战的消耗啊！”



    关其思：“是啊，若从现在起，妇女都能加快生育，那她们的孩子，十几年后就可以成为我们郑国的青壮年，补充我国人口和军力的不足。只是，世子还未婚配，如今郑国的青年男女都以单身为时尚，原来的郑国百姓难以消除门第观念，说什么也不肯和那些外来的商奴们通婚。这通婚的少了，加上有的人还没有生育的能力，妇女们生育的数量也就难以提高，我们也就无从补充人口和军力的不足了。别看现在势头挺旺，可没有长远的打算，一旦长期作战，只能是消耗得多，增加得少，后劲不足，回天无力啊！”



    掘突：“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妇女们尽快怀孕，多生子嗣？”



    关其思笑：“那只有世子将国内妇女统统纳入后宫，让她们多生贵子了。”



    掘突脸色一红：“胡扯！”想了一会，道：“我倒是想起一个办法。”



    关其思：“什么办法？世子能让我国人口激增？”



    掘突一字一句：“三月初三，上汜节。”



                              第11幕



    郑国边邑。



    郑国特使策马来到街头，敲着铜锣，大声喊道：“国君有令：三月初三上汜节，无论新旧国民，十六岁以上青年男女，手持兰草、芍药，齐聚溱河、洧河之滨，奔者不禁，扫墓踏青，奉天野合，祭祀上苍！若有隐匿不去者，以违抗君命论处！”



    男女老少纷纷走上街头，诧异地看着郑国特使，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郑国特使敲了三下铜锣，再次宣布：“国君有令：三月初三上汜节，无论新旧国民，十六岁以上青年男女，手持兰草、芍药，齐聚溱河、洧河之滨，奔者不禁，扫墓踏青，奉天野合，祭祀上苍！若有隐匿不去者，以违抗君命论处！”



    一名白发老者顿杖叹息：“唉！这不是乱来嘛！新旧国民齐聚溱河、洧河之滨，奉天野合，那我们的孩子岂不是要和那些商奴的子女??????唉！”



    老者的孙子：“爷爷，您不知道，那些商奴的女子可漂亮着呢！我早想娶一个回来，可您又不许我们通婚，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奉天野合啦！哈哈！”



    老者的孙女：“就是啊爷爷，商奴怎么了，人家现在早已是咱们郑国的百姓了！我都这么大了，您还说什么单身好，不着急，世子都还没成家呢，成家又要媒聘，又要操办宴席，麻烦着呢！依我看，上汜节就是好！我们喜欢谁，就可以跟谁在一起！”



    老者怒道：“胡说什么！都给我滚回家去！”



    孙子、孙女撅起嘴巴。



    老者的儿子劝道：“爹，我看国君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咱家人口不多，家里多添了丁，将来也好有个指靠。”



    老者的儿媳也劝：“是啊爹，三月初三还有这么多天，国君这么早就通告全国，恐怕是下了决心了！违抗君命可是大罪，我们吃罪不起啊！”



    老者闭眼，顿杖：“唉！去吧，去吧！左邻右舍都有儿女，都得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了！想去，就去吧！”



    孙子、孙女大喜：“谢谢爷爷！”



    孙子：“妹妹，我跟隔壁家小二一起去，你呢？”



    孙女：“我当然要叫上我的好姐妹，跟她们一起去喽！”



    孙子：“走！”



    孙女：“走！”



                               第12幕



    侩国。



    叔?依偎在侩侯怀里：“主公，听说郑国要举办上汜节了。”



    侩侯：“唔。”



    叔?用手指绕着他的鬓发：“我想去看看热闹。”



    侩侯：“无非是扫扫墓，祭祀祭祀上苍这些陈旧之事，有什么好看的。”



    叔?：“人家憋在宫里这么久，早就腻了。你就让人家出去散散心嘛。”



    侩侯：“不行。”



    叔?松了手指，扭头不再理他。



    侩侯：“好好好，寡人陪你一起去，行了吧？”



    叔?：“你一出门就前呼后拥的，生怕有人害你。要是跟你一起去，早把人家百姓们吓跑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侩侯：“那你让谁护送你？万一有个差池，寡人可不放心。”



    叔?：“有我弟弟带着亲兵保护我，主公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侩侯：“也是。那就，让你弟弟陪你去吧！”



    叔?转怒为笑：“谢主公，那我去准备了。”说罢，袅袅婷婷地去了。



    侩侯朝身旁一个内侍招招手。



    内侍走近，媚笑：“主公，可是要小的去跟着夫人？”



    侩侯摇头，低笑：“跟她做什么？这些日子被这女人缠得脱不开身，寡人早就急坏了。你去，找几个新人来，寡人要换换口味。”



    内侍嘿嘿笑了几声：“小的明白。” [/blockquo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