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父亲（旧作）

文武散人

父亲故去已经十八年了，但他那清瘦而单薄的身影常在我记忆中摇晃.....­
父亲名家廉，生于民国十六年，岁在丁卯。今天是中元节过后的第六天，也是他老人家的生辰之日，我早早起床，整理思绪，把他怀想.....­
     听老辈人讲，父亲两岁丧母，六岁丧父，其童年可谓悲矣。与姐彰秀投靠终生未娶的伯伯，艰难度日。为了生计十一岁跟人习理发之技，十三岁便在同行中小有名气，以聪慧、勤奋、细腻、孝顺、乐于助人着称。因家境贫寒仅仅读了三册书，但有一手好字，逢年过节或遇他人家红白喜事，常替人撰写对联和号记家用器具。可以说：生来有双巧手，己卯年所做香炉至今仍摆放在我弟家的神龛之上，其花纹栩栩如生，其字样苍劲有力；我小时候也曾亲眼见过他为别人修锁、修伞、修电筒、修农俱。一个从未学过而无师自通的人，其聪颖可想而知；而这些乐于助人的小事他从不推辞，也可见其心灵之和善。而让我最不能忘怀的是他的琴声，虽然我家相当贫穷（祖辈好几代人都居住以稻草覆盖的毛房），但凡农闲或是晚上，人客甚多，均冲我父之琴声而来，到我家门前都会亲昵地喊一声“黄师傅，来一段”，我父亲也会乐颠颠地来上一段，或是花鼓小调，或是湘剧名曲，而围观者有即兴唱的，有跟着哼的，其情陶陶，其乐溶溶；小时的我常常坐在父亲怀中听着琴曲入睡..... ­
　　父亲身体很瘦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人，故此偶尔也受人欺负，而他从不与人争执，常常逆来顺受。但他有几招绝活，让人信服，封血、刮莎、划剪脚、寻草药，常替人解危困于一时，因此也颇受人尊敬。 ­
　　父亲故去那年我正而立，当时经济还挺困难，我没尽多大孝心，重病时没得以及时抢救，现在想起来也很后悔。故此我写了首中元节诗，以自责也警人。诗曰： ­
　　中元祭颂祖宗功，炎黄一脉九州同。 ­
　　烛光如血遍荒野，纸灰似蝶随晚风。 ­
　　几番祷告祈赐福，一片虔诚念得宠。 ­
　　行孝承欢日常事，切切不惟七月中。­
　　让我心得以平静的是：老母亲八十有一，尚能健康用饭，我乐意多多尽点孝道，因为这是一件非常快乐和幸福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