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吟

寄小文

自古关于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中，有几处疑问关隘是少为人们认真地深与探究的：

1.卓文君新寡之事。

主流说法基本只是截取司马迁《史记》中“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一句，就认定卓文君的身份是已经嫁人，只因夫君新丧而归娘家居住。其实古人“寡”字只是说“无夫曰寡（见《释名》），”在实际生活中，“无夫”是可分为已聘丧夫或已嫁丧夫两种情况的。卓文君应该是属于新聘夫家、人还在娘家便遇丧夫之事的情况。所以后来卓文君的父亲同意她与司马相如婚事后，“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见司马迁《史记》）”这里清楚说明卓文君旧时的嫁妆仍还留在娘家，并没有送入夫家。因此，不宜过多渲染卓文君嫁人的演义。

2.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之事。

众人常执司马相如为主动一方的观点，其实如果卓文君并无意于司马相如，则深宅大院之中，那里是司马相如一介流浪书生在众多宾客的场合所能巧见的内眷？这或许是司马迁从男性视角所刻意描绘的一种稿本。观司马相如一生，应该只是一个擅长文墨的书生，并非勇于特立独行的汉子。在与卓文君的相处中，也多是卓文君在主导二人的关系走向。因此事件的真相或许整个就是卓文君设计的一个场景，让司马相如的风度才华得到众人特别是自己的父亲认可，好为自己的私奔作个铺垫。

3.卓文君当炉、司马相如与保庸杂作之事。

普遍也多为解释是卓文君嫌司马相如在成都的屋舍“家徒四壁”，因而不安于贫的举动，这也颇为牵强。豪门之娇女，预谋私奔，随手携带略许珠宝细软即可豪华奢侈经久，何至于转瞬间就沦落成靠当户卖浆为生？从卓文君所言的“从昆弟假贷犹足为生”这句话就可证明当时二人并非完全因饥寒无着的原因才返回临邛的。实只宜是卓文君成就与司马相如的美满婚事后，出于亲情考虑，为挽回父女关系而有意为之的局面。对此，《史记》中也透露是卓文君“尽卖其车骑”而兑换当街小店来导演的行为。

总之，真实的卓文君应该是一个聪慧的敢爱善谋勇行的巴蜀女子。卓文君这种自主经营完满婚姻的能力、努力与魅力，所起到的影响，至今在巴蜀之地几乎已经成为女子的一种普遍美德。

赵脉豪气润家风，
卓府创业立临邛。（1）
慧眼守定人所弃，
累代依山冶铁铜。
国需民用销无止，
财富劳雇八百佣。
黄金似水不为念，
喜得巧丫牵心疼。
日润才华月润貌，（2）
文君落落秀兼聪。
理琴深得秦娥意，
动笔善析漆女忡。（3）
爽性歌酒传佳话，
裙边俯者聚如蜂。
及笄聘与世家邸，
哀忧未嫁郎归冥。
寂寞偶读子虚赋，
云梦蒂芥化春冰。（4）
待询业师县衙令，（5）
方知乡郡司马名。
闻聆所叙游历事，
丰貌辞藻举世倾。
只惜鲲鹏未遇时，
流落江湖似潜龙。
文君私慕俊才子，
万种闺心映秀睛。
恩师窥知难言隐，
千里邀友返蜀中。
客舍眼杂官寓凛，
设谋只遣驻都亭。（6）

丽姝暗观倍增慕，
新章喜读夜难瞑。
嘱师相语地方史，
使知小邑有娉婷。
巧设偶遇书肆境，
秀影慧颜互动衷。
归家央父邀宾客，
与欢显达耀家声。
择日卓府开华宴，
地方权贵尽揖迎。
奇珍异味布满案，
邑官拒座众人惊。
待询徐陈有贵友，
偶莅僻境暂驻踪。
无使同观此盛会，
本吏系怀难安容。
王孙闻语放长笑，（7）
随嘱轻轿唤家僮。
小姐悄叮接客御，
勿使此行易为功。
屡请久延终登槛，
满室雅气染宾朋。
行止手足透礼仪，
挥弹六弦气象宏。
待展相如传世卷，
嬴得主客尽欲躬。
酒酣欢语喜气溢，
纤影冠巾携潜行。

伴星车马成都府，
朝阳笑靥锦江明。
琴瑟伉俪多韵趣，
转怜故里执杖翁。
眼前凤婿待奋举，
远望怀亲未断情。
联袂悄返是非场，
当街设炉演食烹。
坊间笑传造声势，
终消尊慈腹忧萦。
举手安定方寸地，
蛾眉当街送长卿。（8）
长安远在千里外，
励夫许国取恩荣。
暮望朝思存心底，
相知坦然不屑庸。
纵使有闻茂陵女，（9）
一纸深言致归同。
杜鹃啼血爱意满，
爱侣当求白头终。
检点红尘古今史，
蜀女付情最宜从。

自注
（1）野史卓家祖上是赵国人，秦灭赵国后被迁到秦国。卓家人当时主动要求落户到巴蜀偏僻之地，借以开矿冶炼铁盐致富。
（2）《西京杂记》卷二言“[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
（3）刘向《列女传》中载有“鲁漆室女”一则，讲述一位聪慧女子的故事。
（4）《子虚赋》中有文“吞若云梦者八九于其胸中曾不蒂芥。”言气度之大，容云梦泽于胸中也毫无些微感觉。
（5）史载临邛令王吉是司马相如的好友。
（6）都亭，古时官办的旅客住宿的客舍。
（7）卓文君的父亲名卓王孙。
（8）司马相如字长卿。
（9）野史司马相如发迹后，想纳茂陵女子为侧室，卓文君闻知后写了一纸“白头吟”邮与司马相如，成功感化了丈夫，二人重归于好。唐李白对此曾有诗为咏：“一朝将聘茂陵女，文君因赠白头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