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阎古古与崔兔床

醉心鱼 · 发表于 2009-11-7 14:48:20

在江苏省睢宁县博物馆内，藏有一块纪念明遗民崔兔床先生石碑。此碑为清末睢宁知县侯绍瀛所刻。后来睢宁秀才付毓祥访崔干成遗事二十多年，勒石以纪念，并撰写碑记，碑文由睢宁后学王敬堂书写。
 　　据《明遗民崔兔床先生碑记》载“先生讳干城，别署干湛，字兔床，河南宁陵人。举崇祯庚午乡试，博学强记，淹贯经史，兼经天文、舆地、兵法。性豪迈尚义，急人之急。时流寇躏中原，练乡兵为守御，多所保全。国变后，阴纠同志，谋恢复。事败，奉母出亡，以其子桐随侍，抵吾邑寿鹿山。为乡先生李条侯所敬礼，因家焉。遂与沛上阎古古、濮州叶润山、徐州万寿祺、淮安吴嵩三、吴姬望、羽流陶镇寅诸志士深相结纳山左，起义兵，古故图响应，先生鉴于初失败，曰：须□其万全而后动，古古非之乃相往结榆园军。壬辰兵败，古古被逮，先生于是走江湖，自号鱼目子，入匡庐，又号丛宵外史，胸中抑郁不平，气所至发为诗歌，而结纳□广，至今可□者楚中杨耻庵、江西彭躬庵、何昭侯曾青藜、武林吴兴公诸子而已。其后壮游抵昌平，祭庄烈帝于山陵，转入京，溷迹真空寺，龚司寇孝升好客，处士纪伯紫、白仲调文与也。及姬望、兴公等□□□□其处，遂往投刺，龚待以殊礼，并与王阮亭、王西樵、程焦鹿、魏子存辈常文酒相聚，辛丑古古狱解，甲辰秋为仇家所讦，前事又起，复亡去。时有诣狱放还例，先生与伯紫仲调为做辩章，上之刑部，龚据以入告，得允。古古乃入京，值重阳，龚邀旅京诸处士会饮黑窑厂，同赋限韵，先生与焉。丙午春，古古还沛，先生会同人饯之仁慈寺，赋诗送别。旅京久，知事无济，乃归隐条侯之商芝馆馆在鹿寿山南麓，人迹罕至，相与讲学其中。尝撰书馆联云："三径蓬蒿天下士，百年胶漆古人心。"先生事母孝，淮阴张屿弱鹿寿山记事盛称之。会母病思归，急奉以西抵里，其妻已前殁，母亦遂卒。庐墓三年，乃返睢。丁巳秋，再南游，戊午八月条侯卒，先生闻讣设位兴严寺，哭以诗。明年冬古古卒，亦哭以诗。声请凄楚，读之心酸。先生复归，移居竹城社条侯之别墅，穷日夜删订旧作，时有郎诵，声激越，泪浪浪下。乙丑秋以病卒，葬于小李集北李氏茔田，其子继殁，葬于侧。”
 　　从这段碑文中，我们看出崔兔床和阎古古关系是很密切的。我们就从他们认识开始，来考证两人之间的交往。依据《明遗民崔兔床先生碑记》“国变后，阴纠同志，谋恢复。事败，奉母出亡，以其子桐随侍，抵吾邑寿鹿山。为乡先生李条侯所敬礼，因家焉。遂与沛上阎古古、濮州叶润山、徐州万寿祺、淮安吴嵩三、吴姬望、羽流陶镇寅诸志士深相结纳山左。”我们可以看出二人认识的时间应是明崇祯17年（1644）甲申国变时期。这一年3月19日李自成陷北京，明崇祯殉国万寿山。5月初一福王即位南京，改元弘光，3日清兵入北京。4月15日，明总河大人黄希宪南下过沛，阎古古苦劝黄希宪镇守徐州，黄希宪不听，继续南逃。沛令李正茂革崇祯年号，阎古古大加斥责，几乎遭到李正茂的加害。随后阎古古尽散家财，阴结死士复明。也就是这个时候崔兔床由河南宁陵来下邳寿鹿山。相传此人武艺高强，膂力过人，能力挽三百斤余强弓。手使四棱冰铁剑，坚利削铁。引筷如流矢，注插廊柱。轻功更是了得，能飞檐走壁。有次在晚上隆冬给学生闲谈时，说到扬州的包子，大家都想尝一尝，他就叫大家等一下，他上扬州买。两个时辰后，他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篮包子，热气腾腾。崔兔床来下邳之前就在河南老家就“阴纠同志，谋恢复”，这和阎古古尽散家财，阴结死士复明有这一样的志向，所以两人相识有着共同的理想，这也就是他们的第一次交往。淮安吴嵩三、吴姬望称阎古古为姨夫，羽流陶镇寅、濮州叶润山、徐州万寿祺是阎古古的朋友，这些人物都抱着反清复明的思想，所以崔兔床“诸志士深相结纳山左”就不为奇怪了。
 　　“起义兵，古故图响应，先生鉴于初失败，曰：须□其万全而后动，古古非之乃相往结榆园军。”清顺治2年正月19日，阎古古应诏为史可法幕僚，见史可法于白洋河，陈镇抚高杰军策，不听；力劝史可法渡河复山东，不听；劝之西征河南，又不听；劝之稍留徐州，为河北望，又不听。史可法听左右言退守扬州，阎古古投书而去。4月徐州兵乱，总兵李成栋东遁，阎古古南走淮安，就刘泽清、田仰，画战守策，刘、田不听遁海上。清兵陷扬州，史可法死之，5月南都亡。5月26日，清军入淮，阎古古率河北壮士盘恒城外，淮人害怕古古攻城受连累，将出卖阎古古，结果被羽士陶镇寅救下。清巡抚赵福星来招降阎古古，被古古谢绝。清兵入淮后，下邳成了一座孤城，镇守下邳的明将刘三其要求阎古古在去海上搬兵，阎古古东走庙湾，于海上再谏刘泽清、田仰抗清，结果发现诸帅正谋降清，阎古古引义力劝止，诸帅将古古灌醉，置诸小船之中，然后扬帆投清而去。古古复走淮安，这时下邳刘三其也已降清，孤城也落入清军之手。在时任淮安附郭（清河）县令蔡际飞的帮助下，阎古古束装，选途马陵于当年10月安全归沛。随后山东各地爆发了反清运动，义军纷起。这个时候阎古古和崔兔床之间对反清的意见出现了分歧。“古故图响应”而崔兔床鉴于当初自己在河南组织义军的失败，提出“须□其万全而后动”结果阎古古毅然加入山东榆园军，辛卯年（1651）榆园军兵败，壬辰年（1652）8月，古古被逮，累及仲弟尔羹和侄儿御九。12月清廷总河杨方兴，以徐州府八县之兵力，押解阎古古北上，12月初7从大名抵济南。15日马光辉特书参之，下济南大狱。阎古古在当时只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孝廉，却让清廷三省总督移会总河、总漕，特书奏参，可见反清案件之重大。古古被逮后，崔兔床“行走江湖，自号鱼目子，入匡庐，又号丛宵外史，胸中抑郁不平，气所至发为诗歌，而结纳□广。”
 　　乙未年（1655），阎古古越狱归沛后，山东司李三会徐州佥事带兵来逮，8月19日，清兵包围阎古古南庄住宅，阎古古携次子脱逃奔河南虞城，室人张氏、樊氏自缢身忘。从此阎古古开始了“一驴亡命三千里，四海为家二十年”流亡生涯。留下“满地清风难容我，何时明月再照人”悲壮诗句。在此20年间，阎古古秘密从事反清复明活动，崔兔床入京，溷迹真空寺，龚司寇孝升好客，处士纪伯紫、白仲调文与也。及姬望、兴公等□□□□其处，遂往投刺，龚待以殊礼，并与王阮亭、王西樵、程焦鹿、魏子存辈常文酒相聚”，两人再没见过面。
 　　康熙4年（1665）。阎古古次子入京，崔兔床与伯紫仲调为阎古古反清案做辩章，由阎家书童上之刑部，龚孝升为之题疏，阎古古一案得解。古古随入京，龚邀旅京诸处士会饮黑窑厂，这样阎古古和崔兔床这两位阔别20多年的老友再次相逢。阎古古在他的诗歌中这样描写当时的情景：“同人唱和含凄恻，有似河梁恸不胜”。随后古古拒绝出任清朝官员，起程返沛，崔兔床感到“旅京久，知事无济”“乃归隐条侯之商芝馆馆在鹿寿山南麓，人迹罕至，相与讲学其中。”古古有诗《冬夜与崔兔床、吴姬望饮李调候寓中》。
 　　崔兔床隐居后，阎古古决心在自己的晚年再为大明做件事情，于是开始出游，遍访边塞，决心写一部《大明边防史》总结大明王朝军事失败的原因。他东出榆关，南下太行，越太行入山西，北进偏头、宁武雁门三关，沿内长城至蔚州、广昌。于康熙１１年冬返家，时年已７０老龄。康熙１２年，吴三桂等三番之乱起，使得阎古古南访闽粤边防的计划无法实行，在康熙１８年１１月阎古古抱撼离开人世，留有遗训给阎氏后人：死后筑覆斗坟，以表汉志！
 　　崔兔床闻得阎古古死信，哭拜唱挽：“豹韦堂下草离离，一望伤心不可追。跃马调鹰春洞贯，挥毫酌?夜淋漓。矜闻却聘前朝札，留的余芳此帙诗。墓草未生应坠泪，何人摭拾勒残碑。不朽文章大蹈东，黄柑白坠哭歌风。故乡尊贵差樊媪，入市屠沽谢吕翁。岂有英雄先择地，休将生死任苍穷。如君二十年前意，五岳行吟牖下终。一别?置四十年，林焚室烬各凄然。升遐谁问天王葬，授首徒观贼子悬。闲考山径行陇蜀，尚余筑谱在幽燕。商山大有长生药，去采华峰玉井莲。狂歌痛饮自?梧。甲子书多经半世，名山行偏双茧跗。惭闻鹦鹉工诗叟，耻受狳猩使酒徒。惟有灵光翻劫火，能为厉鬼或非诬。新题乐府华山西，痛惜人传女少徽。架上诗书都不问，膝前儿女果何归。谁无生死难回避，各有行藏任是非。赫赫香魂真壮烈，谁将别鹤谱金徽。子美持醪佐史书，惜哉不中斗无余。当初予读蹈东句，亦似白浮椎副车。十日大搜行已久，撒章约定不云疏。董逃谣?天下之，接续日删稿未除。就日黑窑建大幢，同仁南北集三江。谁去崛强犹然昔，君独悲歌未易双。奕奕草花凉露袭，离离枯树飓风收。清新老健知何许，北面於今筑受降。诗邮?社意忽忽，良晤慈仁上世松。十日平原成报罢，三春花鸟各为容。君趣金斗奔司马，我滞燕台祭脱龙。执手河梁才几日，相寻于梦误霜钟。世震高名沛上来，猗欤乡里老商虺。何无龙种生天马，犹有?雏续墨胎。夙饱三都前赋手，人夸七步此生才。华山徽水君魂在，酸目灵风短笛哀。”
 　　阎古古死前曾对崔兔床说过：我之全集“贾祸诗文尽数删”。自此以后，阎古古诗文行于世者，惟崔兔床所删削者而古古所手订之原集随以永闭。崔兔床删削阎古古诗文之事，在张相文编著的《阎古古年谱》以及鲁一同编著的《阎古古年谱》、《寅宾录》中都有记载。也是为了古古后世不遭贾祸，也是迫于当时社会形势，可见当时两人情谊之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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