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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库] 一说元代史:⒉元末明初间人民对元朝的好感。〈内容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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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5-5 22:16:0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作者在上面把元代说得那么好,却因篇幅所限,大都没有提出证据,恐怕读者不能无疑。(拙著「元史新讲」现已完成,此书约二百余万言,对於上述诸事,皆有详细讨论。)现在姑举二事为例,一以聊补前文的缺陷,一以说明元末明初的中国人民,为什么会怀念元朝。
第一,量刑从宽,是元代的普遍趋势。除朝廷整肃贪污外,终元之世没有兴过大狱,尤没有文字狱更没有杀过功臣。每年大辟(死刑)人数之少,尤为元代的一个特色。
世租本纪至元二十四年闰二月记称,札鲁忽赤(断事官)合刺合孙言:「去岁审囚官所录囚数,南京、济南二路应死者已有一百九十人,若总校诸路,为数必多,宜留札鲁忽赤数人分道行刑。」
帝曰:「囚非群羊,岂可遽杀耶?宜悉配隶淘金。」
又据管如德传记称,一日,世祖语如德曰:「朕治天下,重惜人命,凡有罪者,必令面对再四,再实也,而后罪之………」
兹将见诸纪录的宋元二代大辟人数并记於此,请读者自己对照一下。
元代:世祖、成宗二朝约五十年,差不多每年都有大辟人数的纪录(缺四年)。
世祖朝最多一年是至元二十年,二百七十八人;最少一年是中统四年,只七人;平均每年七十四人。
成宗朝最多一年是大德元年,一百七十五人;最少一年是大德六年,只三人;本均每年四十七人。
武宗以后无纪录,惟英宗本纪至治三年四月记称:「京师释囚,大辟者三十一人。』
宋代,据「文献通考」所载几个死刑人数:太祖开宝八年三月,有司言,三年至今,诏所贷死罪凡四千一百零八人。真宗威平四年,天下断死罪八百人。仁宗天圣四年,刑部侍郎燕肃奏,天圣三年,断大辟二千四百三十六人。嘉佑五年,判刑部李诞言,一岁之中,死刑无虑二千五百六十人。嘉佑七年,大辟一千六百八十三人。英宗治平二年,断大辟一千八百三十二人。宁宗嘉泰二年所记,天下上死罪一千八百十一人。
第二,元代最值得称道的是,只有正税,没有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
食货志说:「前代告缯(汉事)、借商(唐事)、经理(宋事)等制,元皆无之,亦可谓宽矣。」
元代的正税也不重,且一代罕有提高税率。然有一事必须解释,古代翰林编修们没有经济学常识,往往误以税额(税收总额)的增加,视同税率的加重。以商税为例,「元史」食货志(据经世大典)的叙述累朝数次提高税额,最后说道:「天历之际(一三二八—二三一九),天下总入之数,视至元七年(一二七O)所定之额,盖不啻百倍云。」
此语似含有很大的感慨,今人且有以为在那六十年间(一二七O—三二一九),商税提高了百倍的(连我也曾信以为真),这真是很大的误解。实际上,元代商税三十取一,一代未尝增加过,所增的是税收总额,不是税率。
按元代行交钞(纸币),百年间,物价有过三次涨风,也就是交钞三次贬值。
第一次在至元十八年至二十四年之间,第二次在成宗、武宗二朝,第三次在顺帝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
后者是末年亡国因素之一,亦不在这六十年之内,且不谈。在上述六十年间,包含着二次物价涨风,作者曾经仔细分析过,估计自至元七年至天历间,物价大约涨了二十倍左右,也就是交钞贬值到原值的二十分之一。那么,原先售价三十文的货物,纳商税一文,天历间要卖六百文,自然要纳二十文的税,然其货币的实际价值则仍是一文。
照此计算,税额增加百倍,实际只增加五倍。而这五倍,应该是平江南后徵税地区扩大及六十年间商业成长率使然。
考至元七年时,江南未下,华北各省则刚刚进入拨乱为治的阶段,人口稀少,土地荒芜,工商业亦於大破坏之后,才开始复苏。至元十三年平宋之后,南北运河打通,海运尤便利,货畅其流,商业昌盛。同时人口增加,农村副业发达(特别是棉布业的迅速发展),社会消费力亦大增。在这种情形之下,六十年间商业成长率数倍,不但是应有的现象,事实上恐怕还不止可增五倍而已。因此,天历间较之至元七年,商税总额增加百倍,不但不是增税,还应该把这件事看作元代工商业欣欣向荣的一个证据。
本文虽限於篇幅,只能略举二例,然这二件事,已经充分表现出元代「政宽」的面貌,而政宽则最能博得人民好感。现在我们再从历史事实,来看看元末明初间,人民对元代好感的情形。
第一件事,是义军的踊跃和普遍。元代军队数量,比其他朝代为少,又因承平日久,到了末年,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顺帝至正间的各地戡乱战役,不分南北,全靠当地人民自动组织及政府号召徵募的义军,替朝廷卖命。当时戡乱讨逆最有功的三员大将中,察罕帖木儿、陈友定二人,是义军起家的;答失八都鲁虽为蒙古名将后人,他的兵也以义军为主。这些义军皆对朝廷很效忠,后因大乱日久,局势益非,时移势转,才开始有少数义军降於叛军,而至死无贰心的则为数甚众。
第二,元代殉难人土很多,「元史」忠义传已经列举不少,「元史类编」、「新元史」等又补充了好些人,作者再从散见其他文献的加进去,列了一张表,约有三百人左右。特别值得重视的是,这些殉难人士中,儒士最多,且有进士出身者三十六人,其中有五人是第一名进士(明清始正式称状元)。「江西通志」所载元末殉节士人,尤多壮烈,兹举二人於此。
江西行省参政刘鹳,永丰人,被贼所执,幽於赣之慈云寺,其仲子述亦同在。鹑作绝笔诗云:「生为元朝臣,死为元朝鬼,忠节既无惭,清风自千古。」以诗付述,不食六日而卒。
萧彝翁寇乱家居,江西参政全子仁率师平袁州,辟彝翁为参谋。会伪汉陷庐陵,子仁遁去,彝翁叹曰:有城不守非忠也,遇敌不战非勇也,谋人军而不死,何面目见天下士乎?」投井而死。人争出之,三日不食,书衣带云:「男子之贞,犹女之烈,一有玷焉,万善难雪。』竟赴井死。
第三,元亡,儒士多以大元遗民自命,明太祖徵召多不应。应徵去修元史的,大都修完即告老回家,不肯受官。
王翰被徵召,自谓「义不仕二姓」,自杀而死。
戴良、王逢二人,「不忘故君旧国,所为诗文,悲凉感慨。」
戴良且因辞官忤明太祖,死於狱中。
还有陈亮,自以「故元儒生」,累诏不出,作「陈搏赋」以见志。
李祁隐居永新山中,自称「不二心老人」。
这些人多未仕元,而念念不忘元朝,最堪注意。
第四,以「说郛」、「辍耕录」、「书史会要」等书著名的陶宗仪,在元朝也没有做官。
明初,太祖屡徵之,皆不出。他所著「辍耕录」,是有闻必录性质,然除偶有二一篇讥讽元末军政者,如「非程文」之讥乡试弊端,「花山贼」之讥军队无能外,一般皆对元代多所表扬。
如「圣聪」、「隆师重道」、「端本堂」、「减御膳」、「文宗能画」诸篇,皆表彰文宗、顺帝二君之事;「宫阙制度」一篇,则称赞世祖节俭;前后二篇「后德」(卷二、卷二十六),则称誉顺帝的二后。
特别是「忠烈」一篇,详载元末殉节人士,其文末结论云:「是亦深仁厚泽涵养所致,孰谓百年之国而无人哉!」陶氏对元朝的好感,跃然纸上。
第五,洪武初,颁洪武通宝。商人以铜钱不便,喜用元钞,乃发行明钞。
「明史」食货志说:「洪武七年,帝以商贾沿元之旧习,用钞,多不使用钱,乃设宝钞提举司。」
第六,明初名臣方孝孺撰「林君(德)墓表」,坦言明初吏治不及元代。
原文云:「元之有天下,尚吏治而右文法。凡以吏仕者捷出,取大官,过儒生远甚。故儒多屈为吏,吏皆忠厚洁廉,宽以用法,而重於有过;勇於致名,而怯於言利。进而为公卿者,既以才能政术有闻於时,而在郡邑之间亦谨言笃行,与其时称。岂特吏之素贤乎?士而为吏,宜其可称者众也。元亡未久,而遗风旧俗与之俱变,求之於世,若林君者盖鲜矣。………」(逊志斋集卷二十二)
第七,学术方面,元代的诗文书画,至明初仍大受欢迎,元曲尤为明人所爱好。
宋濂主编的在「元史」,相当客观,绝不渗入一点汉人排夷观念。
永乐中人胡粹中所撰「元史续编」,态度亦然。兹举三个人的事为例,以见一般:
赵孟俯(子昂)诗、书、画三绝,兹只略举明初人士对其书法的称誉,以备下面与护骂之词作对照。
宋濂说:「赵魏公留心字学甚勤,义、献帖凡临数百遍,所以盛名充塞四海者,岂无其故哉?」
徐有贞说:「魏公书於规矩之中,自有神仙蜕骨风度。」
王鏊说:「近世以书名家者,惟松雪公最得二王笔法,几所谓未达一间者。」
方孝孺说:「宋之季年,书学扫地荡尽,而诗尤壤烂不可收拾。文敏公生其时,而能脱去陋习,上师古人,遂卓然以二者名家,正书尤为当世所贵重。」
又说:「子昂书如程不识将兵,号令严明,不使毫末出法度外,故动无遗失。」
解缙说:「文敏神明英杰,仪凤冲霄,祥云捧日。」
又说:「天资英迈,积学功滦,尽掩古人,超人魏晋。」(参看马宗霍「书林藻监」)
宣德十年正月,英宗郎位,四月,以元学士吴澄从祀孔子庙庭(明史英宗本纪)。
杨士奇等「议吴文正公从祀」奏议,载在「明文衡」卷七,内称:「………今澄所著具在,我国家崇儒重道,大明四书五经及性理之旨,凡澄所言,皆见采录,以惠学者。盖澄问学之功,朱熹以来,莫或过之。而从祀诸儒,白荀况下至范窖,语其事功,皆未及澄………」
永乐中为国子祭酒的胡俨,有数则杂记,对虞集其人其诗,至为钦佩。「虞文靖公知人」一则,首先录下「元史」虞集传识袭伯聪不得善终一事;继又记其识余阙於文名未著之时。其结语云:「乃知前辈观人,自有定鉴。」又在「萨天锡诗记」一则,记虞集改萨诗一字(地湿厌闻天竺雨,改为地湿厌看天竺雨),难但云萨大服而去,言外之意,自亦至为佩服。(明文衡卷五五)
第八,元亡后流落中国的蒙古色目人,完全不受汉人歧视,更是元政不苛及人民怀念元朝的反映。
让我先引两个相反的史例作为对照:(一)「晋书」卷一O七石季龙下记称:「石闵(即冉闵)躬率赵人诛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尸诸郊外,悉为野犬豺狼祈食。屯据四方者,所在承闵书诛之。於时高鼻多须至有滥死者。」(二)金人亡国后亦类似,「元遗山文集』所载:「完颜怀德碑」称:「民间仇拨地之怨,睚肶种人(女真),期必杀而后已。寻踪捕影,不三二日,屠戮净尽。」
元亡后,见於明初公私文献的蒙古色目人很多,或仕明,或经商,或隐居,或教学,或流浪四方,行医卖卜为生,到处皆不受汉人歧视或干扰逼。
「日知录」卷二十三记称:洪武九年(一三七六)闰九月,淮安府海州儒学曾秉正言:「臣见近来蒙古色目人多改为汉姓,与华人无异。有求仕入官者,有登显要者,有为富商大贾者………。」
第九,下节所述马翌对明太祖说的,「元有天下,以宽得之,亦以宽失之」,实际是代表元代遗民的一般意见,中国人民最怕官吏麻烦,政宽是人民最欢迎的,所以元亡之后,人民仍多坏念。
由上述诸纪录可以看出,后人论元史者,或以民族主义史观,视元朝之亡为民族主义打倒鞑靼;或以社会主义史观,视元朝之亡为农民革命胜利,皆只是一偏之见,在历史上找不到充分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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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17:41:5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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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5-7-3 20:29:52 | 只看该作者
寂寞沙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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