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片净土

叶儿 · 发表于 2009-7-31 17:08:42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者因为何人何事，她忽然好喜欢闻庙里的香烛味道，喜欢看庙宇屋顶缭绕的烟雾，喜欢和一些老年的居士婆婆一起向那些泥塑金身的观音菩萨下跪祈求。<?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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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她不是很清楚；求什么呢？她也好迷茫。<o:p></o:p>
她只是无由的喜欢，喜欢大家虔诚的神色，喜欢大家轻声细语的念念有词，喜欢把心里藏着的秘密悄悄说给心里的神，喜欢那古庙四角的风铃清脆的与风低语，喜欢庙里墙壁上描绘的低眉垂目的佛像。<o:p></o:p>
她有时候对自己说，可能我老的时候就应该与佛为伴，青灯黄卷，剪烛西窗，寻一方净土，过一种最简单的生活。<o:p></o:p>
简单的生活，谈何容易！人的孕育、出生、成长、死亡，哪一件事简单呢？<o:p></o:p>
一方净土，无私心，无名利，无狭隘，无埋怨，没有世俗的纷纷扰扰，绝无人间的勾心斗角。哪里去找这一方净土！<o:p></o:p>
她望着缭绕的香烟一圈圈盘旋聚集，聚集到浓得化不开的时候又再静静地散去，直到杳无踪迹。忽然，她感觉心里好空好空。自己是否如这烟雾，来这世间就为与某些人聚会，离散，直至无影无声。<o:p></o:p>
 
 
（一）君住长江头<o:p></o:p>
1<o:p></o:p>
那年，她有二十岁了吧。依稀记得她已经在省城里读大二了。父母长期两地分居，造成的家庭矛盾不仅淡薄两颗曾经相爱的心，更在有意无意间让她对家、对父母、对周围的一切感觉好烦！烦透了！烦死人了！她决定利用这个暑假到长江边的外婆家去------不告诉已经出嫁正在家做月子的姐姐和在读高中二年级的不再幼稚的妹妹，更不要告诉整天神神叨叨的妈妈，还有那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爸爸。<o:p></o:p>
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喊过那男人一声爸爸。他算爸爸吗？她长到二十岁，他也没有回过几次家。奶奶去世的那年，她好象8岁。他提着一个大包裹，满脸疲惫的回家了。十四岁的姐姐牵着她，妹妹拽着她的衣角，全部胆怯地望着那个高瘦的男人。他放下包裹，用一只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弯下身子啪啪地拍打自己的裤管。灰尘，她最讨厌的东西，顿时飘得满屋都是。妹妹直往她背后躲，她忍不住用左手捂住了鼻子和嘴巴。姐姐定定地站着，冷冷地望着他，有点不知所措。<o:p></o:p>
“静词，带你三妹去喊你妈回家。”他头也没抬地对她吩咐。<o:p></o:p>
“静诗，来帮我收拾收拾东西。”他嘴朝包裹一努，依然没看姐姐一眼。<o:p></o:p>
姐妹仨像终于得令的小兵，各自快速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因为她们知道如果动作慢了，爸爸就会吼声如响雷。那雷鸣会让妈妈难受得流着泪数落他一夜，第二天家里就会吵个天翻地覆，第三天爸爸就会提着干瘪的提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妈妈又会靠在门框上哭半天。她和姐姐就会默默收拾一地的碎玻璃碎纸片，三妹静画就会抱着妈妈的腿比妈妈的声音还响亮的哭。哪是哭啊，分明是扯起嗓子地嚎。<o:p></o:p>
静画可不像她的名字那样安静如画。妈妈哭的时候她就陪着妈妈哭。她好象也知道嚎得越起劲，妈妈就越爱她。说实话，就连妈妈也常常在人前夸奖静画：“我的三三就是乖，最知道心疼妈妈。不像两个大的，和她爸爸一样，没心肝的！”<o:p></o:p>
这话真是说者无心，听在静诗静词耳朵里，忽然心里就特别反感静画的哭。甚至有点深恶痛绝！妈妈不在的时候她就吼着她：“不许哭！再大声嚎别想和我们一起玩。”姐姐静诗一拉她的手，姐妹俩便默契地进屋去看书做作业了。留下静画瘪着小嘴似哭非哭，只好咬着指头自己安慰自己。过不了一会儿，她就忘记了，又会跑进屋缠着要静诗的图画书看，并悄悄地趁静诗不在的时候在姐姐的本子上乱涂抹一通，气得静诗狠狠地揪她的手板心。家里立刻传出杀娃娃般的嚎叫。<o:p></o:p>
静词此时就会皱起眉头，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喊：“你们还要不要人活了！”<o:p></o:p>
“还要不要人活了！”这几乎成了静词的口头禅。每当受委屈的时候，每当激动的时候，每当兴奋的时候，每当反抗的时候，每当觉得要夸张一下的时候??“还要不要人活了！”就很顺利地溜出来。<o:p></o:p>
就这句话，让她遇见了他??那个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o:p></o: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07-31 17:20:26编辑过]

水云间 · 发表于 2009-8-1 23:33:43

2呢，叶儿？还有我住长江尾,好期待啊

天下纵横 · 发表于 2009-8-1 22:16:56

好文字<img src=\"images/post/smile/dvbbs/em63.gif\" />

叶儿 · 发表于 2009-8-8 19:47:23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天下纵横在2009-08-01 22:16:56的发言： 好文字<img title=\"dvubb\" alt=\"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src=\"http://www.zhgfwx.com/bbs/images/emot/em63.gif\" align=\"middle\" border=\"0\"/> </div>
谢谢关注，叶儿学习中。

叶儿 · 发表于 2009-8-8 19:48:25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水云间在2009-08-01 23:33:43的发言： 2呢，叶儿？还有我住长江尾,好期待啊 </div>
我在涂鸦着，但是有点又臭又长的感觉了。呵呵~~

蝴蝶庄主 · 发表于 2009-9-15 21:19:30

开头交代得有点模糊……
文笔还是很细腻的，问好

雾吟风啸 · 发表于 2009-10-31 07:35:43

2
那个暑假，她没有再回家。一大早，她收拾完自己宿舍里的东西后，就直奔火车站。提着大包小包还背着大书包的她，一眼就知道是放假回家的学生。
而他，恰恰就和她同一车次。更巧合的是，他居然就坐她对面。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
外婆家，那是小时候遥远的梦。美好，温馨，甜蜜，舒服。那种舒服是全身心的舒服。那是种无法用语言量化的全身细胞都活起来了的舒服。
她挤上火车已经汗流浃背。放下手里提的背后背的，她使劲伸了一下酸涨的手臂，然后想把包举起来塞进行李架。可是，一连两次都没有成功。
“还要不要人活了！”她放下包狠狠地踢了一脚，随口嘟哝着。
“呵呵，我来帮你吧。还是活着好！”随着好听的男声，一个高大的身影飘进她的眼底。
静词有点不好意思了：“谢谢你了哦！”然后眼角余光快速打量他一眼。
他，黑红的四方脸被一件红背心衬得奕奕生辉。一条军裤紧紧扎住背心下摆，干净清爽。好象在哪里见过！哦，对了，《电影画报》上的明星好像他哦！不对不对，是他好象《电影画报》上的明星哦！
静词呆呆地看他把一个又一个包放进行李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动作潇洒利落，身姿敏捷矫健！静词不由得在心里佩服几分。
他干完一切回到自己座位，看静词还呆呆地望着自己，便微笑着一伸手：“请坐。”
“哇，有点帅哦！”静词差点喊出来。一声“哇！”已经吸引了车厢里众多的目光。幸好，幸好！静词有点难为情。
小女生们遮羞的方式动作亘古未变。古时候的女子用手帕遮羞，现代女子会做些附加动作代替手帕的功能。静词装出很自然很得体的样子拍拍自己发红的脸冲他一笑：“今天很热哦。”就势坐了下来。
没对！静词觉得没对！哪里没对呢？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脸红心跳的，心里如有兔子要跳出来。抬起头来，正和他的目光相接！原来是他也在悄悄打量对面的静词。
静词是不怕别人看的。
整个中文系的同学都知道，系里要数最漂亮的就是林静词。走在学院里，走在大街上，看她的人可多了。她不怕看的。
但是，今天她感觉有点异样。难道这就是同宿舍的姐妹们说的女人的第六感官吗？她懒得去想。第六感官？嘻嘻！她心里在笑。懒得探究！想看就等你看个够！她索性把头扭向窗外。

雾吟风啸 · 发表于 2009-11-1 04:57:30

3
窗外，一排排快速向后退去的房屋和树木，如拉动的幻灯卡片一样。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飞鸟如小黑点一闪而过。
妈妈，你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正在忙着给姐姐的小宝贝换衣服呢？那小宝贝可真好玩，像个软体小精灵。那眼睛，那鼻子好象姐姐的样子哦。要是，要是我生了小宝贝会像我吗？还像谁呢？嘻嘻！静词傻傻的笑出声来。
火车开了多久了？静词不知道。反正坐得有点久了，脖子有点酸了。转转脖子，再继续把视线放远。目之所及，是一片高低错落的丘陵。
静词喜欢看这样的景致。浅山低沟中间有疏疏落落的人家三三俩俩的散落林间，旁边是蓄了一个冬天的水田。那水与山外的水不太一样，是那样清澈，如一面镜子映照着蓝天白云青山绿树。难怪陶渊民要隐居山林“种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服务员，我来一盒饭。”一个大嗓门旅客的高声喊叫，将静词的思绪打断。回过头来，发现曾经吵吵嚷嚷的车厢里安静了不少。
旅客们这半天在做什么，静词好象没有感觉。在自然的山水间，她常常处于物我两忘的境界。或许这就是心灵深处的净土吧。
现在，静词站起来伸个懒腰，才发现有人歪在座位上呼呼大睡，有人趴在茶几上打扑克，有人正在吃着自己买的便餐。此时，静词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对自己有点意见了。踮起脚尖往车厢入口处望，刚才推着餐车的服务员呢？都怨自己没有准备吃的。二十多个小时怎么熬哦！
“来，我这里准备了干粮的，不知道你能吃得下不？”正在左顾右盼的时候，一盒压缩饼干递到了她的面前。静词摇摇头。她有点窘迫，不知道是不是看见别人吃东西咽口水了。
“我等服务餐车来的时候再吃。我不饿。”她推开了面前的饼干，但是还是忍不住再望了一眼，然后毅然的把头转开。
“部队里发的。你尝尝嘛。”语气有点不容推辞，而那盒饼干已经递到静词手里。
静词有点手足无措，望望车厢里的人，好象都没在意这对年轻人在做什么说什么。他们依然睡着，吃着，聊天，打牌。
静词不好意思地把饼干放在茶几上，轻轻一推：“还是你吃吧。”此时的静词真恨爹妈多给她生了两只手。她觉得这两只手放哪里都不合适。
“要不，”他涨红了脸，“我们一起吃，好吗？”他从头顶的包里取出一个杯子，快步向左边的车厢门走去。那里为大家提供开水。
静词又一次呆住了。他走路像阵风一样，很矫健，很干练！这是静词喜欢的类型。有一次同室女友们讨论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静词脱口而出：“个子高大的，动作麻利的，脑子反应快的。”同室女友顿时笑翻一大片：“哇，林静词要找个保镖哦！幸福耶！”想到这里，静词摇摇头笑了。
“喂，你笑得特别好看！来，奖励你的笑。”他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一杯水就放在静词面前的茶几上。饼干袋已经撕开，露出黄酥酥的饼干散发着奶香味。
“吃哦，怕下车了让你回请我啊？”他笑着把饼干分成两块，随手递一块给静词：“幼儿园的阿姨教我的，有东西要大家吃的。”
静词实在不好意思吃，也不好意思推辞。望着他灿烂的笑，感觉心里很舒服，有种什么情绪在胸口涌动。
看她只望着饼干不动手，他有点着急：“真怕我喊你请我啊？不会的。放心。”他若有所思摇头晃脑地说；“我不是坏人，吃吧。”
静词笑了：“我可没有说你是坏人。”她忽然灵机一动，“那你是好人是坏人我可不知道！”说完，就双手托腮满眼含笑地定定地看着他英俊的脸。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有点坏坏的表情。这是那个活泼开朗的静词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1-01 04:57:46编辑过]

雾吟风啸 · 发表于 2009-11-1 04:59:08

4
很多时候，她都喜欢静静地坐着，双手托腮，望着天边的流云出神。同学们笑侃此时的她：“简直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人的表情居然也是一种味道！从语法上来讲是完全不符合语法要求的，但是就这样的语言最能把此刻的静词勾勒出来。
“呶，你看看。”他把一本军人证放在她的手边，他表情凝重，语气急促，动作有点猛。
她笑了：“嗯，那我看了。”他打开军人证，煞有介事地看看本本，又仔细看看他。
他呢，一动不动如泥塑一样。静词捂住嘴嘻嘻一笑：“你当过画家的模特儿吗？”
这时候窘迫的是他而不是静词了：“我，我，我不是坐端正了让你验明正身吗！”
“哈哈哈哈，”静词忽然发现原来他比自己还紧张。现在的静词一点都不紧张了，反倒想逗逗这个当兵的。
“刘雨扬！”静词忽然提高了声音。
“到！”更加响亮的声音吨时引来一车厢瞪大的眼球。
“嘻嘻，快坐下。吃饼干了！”说完就拿起饼干吃起来，“哇，好硬哦！什么饼干哦！”静词使劲把饼干咬下一块，“不过,奶油味道还算好吃，只是这饼干咋又甜又咸的!”
“慢慢吃，喝点水，别噎了！”他端起水杯直接放到静词嘴边。
静词一手接过杯子，得意地想着这路上的时间好打发了。原来有人照顾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何况，何况是一个这么英俊的军人。静词嚼着饼干望着他直笑。
“你，你笑得真好看！”他又一次笑着对她说。不知道为什么，一句如此简单的夸奖，听在静词的心里就如长江卷起了巨浪，一波波扩散开去，浸润得心湿漉漉的。她低下头羞怯地笑。手里的杯子微微一颤，他一双强有力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一双小手。好暖的手！好有力！静词觉得手被他握得有点痛，但是她没有动。就这样握着一辈子多好！忽然她心里有一种渴望，渴望这个握住她的手的人能牵着她的手在江边散步，在月华下跳舞，在花园与她喃喃细语。。。。。。她抬起头来勇敢地迎着他热情的注视。原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她一样的渴望。那是电光火石的撞击！此刻，好象世界上不再有其他的人其他的声音，有的只是两个人的呼吸彼此相闻，心鼓彼此共鸣。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1-01 04:59:22编辑过]

雾吟风啸 · 发表于 2009-11-1 05:01:06

5
“呜??”火车拉长笛声，是到一个小站了。他们猛然醒悟，不知道双手相握多久了。急急地她抽出自己的手，放下茶杯。身边不住有旅客够着手取行李架上的东西。车厢里一时间有点拥挤，有点嘈杂。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名的情愫，似在询问“你下吗？”四目相接，静词读出了同样的询问“你下吗？”然后相视一笑，安静地坐下来。
“我教你玩个魔术。”他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一颗塑料幸运星??那是大学里女孩子们课后喜欢编的小工艺品。用一根透明的彩色塑料带折叠缠绕而成。据说，一个女孩子折够一千颗幸运星就会交好运。梦里，就有神仙指点今生的缘会在哪里。静词不信，但是喜欢编幸运星。每天课余时间就喜欢手上缠绕着这些透明胶线，看这些色彩缤纷的塑料带在自己手里飞舞跳跃，最后缠绕成一颗颗晶莹的幸运星，她觉得充实而满足。
现在看见这颗幸运星，静词笑了，“不玩！”
“你笑得真好看！”他收起那颗幸运星，望着她的眼睛由衷地说。
“刘雨扬！”
“到！”
“你要不要人活了！”她娇嗔地小声说，脸却红得赛过三月的樱桃。
“是好看嘛！”他也小声说。但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静词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特别异样的兴奋在静词的血液里激荡膨胀，冲撞着她小小的心房，如野马即将脱缰，似春潮正在涌动。她用眼角的余光很快的扫他一眼，可这一眼恰巧被他捕捉住了，被他的深情注视粘住了。她索性抬起头来，勇敢地望着对面的他。车厢里什么时候恢复安静的，他们不知道。只是这么相望着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可能，有些缘分在前世已经注定。
静词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拍拍红烫的脸颊：“真热啊！雨扬，你能帮我把那边的包取下来吗？我要找东西。”
“遵命！”雨扬眉毛一扬，“以后就这样喊我，别改了。”他向她一弹手指，“嘣”的一声脆响。
“以后！”静词心里“喀噔”一声，我们会有以后吗？望着雨扬伸长身子取包的样子，静词忽然伤感起来。
每个人都有可能在自己的人生路口，不经意间遇见一些人，一些事。有的人会成为一片浮云，随风而散；有的人会成为一片枯叶，旋舞在你伤心的梦境中；有的人有如那暮春的柳絮，飘散在你的记忆深处；有的人，就如一坡苇草，柔韧地长在你的绿野沙洲。雨扬，你属于哪种人呢？
“呶，这里。拿好！”还是言简意赅的语言风格。
静词忽然好喜欢这样的语言风格。可能当兵的都这样。或者发布命令，或者接受命令。时间一长，说话就口令化了。想到这里，静词又忍不住笑了。
“天啊，你还要不要人活了！”雨扬低低地喊道。
静词迷茫了??“还要不要人活了！”咋那么熟悉？
“哈哈哈。。。。。。”雨扬看静词一脸的迷茫，爽朗地笑了，引得车厢里的人都望这边瞧。但是不管人们怎么看，都不可能想到这两个年轻人是在旅途中刚结识的。而且，雨扬还不知道静词的名字呢！
“借用一下哦！”静词看见雨扬坏坏的笑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口头禅被雨扬借用了。她也“嘻嘻嘻”地笑起来。边笑边握起小拳头隔着茶几去捶雨扬。
雨扬不躲开，反而勇敢地迎上静词的拳头，让那柔若无力的拳头砸在自己结实的胸膛。然后一把握住：“告诉我你的名字！”
“林静词。”静词想都没想就回答了。然后急急地抽回被雨扬握住的双手，放在胸口前不停地搓着。
“女人最可爱的时候就是羞怯地笑的时候。”不知道谁说的，无法考证。但是雨扬却在此时深切地感受到了此话不假。岂止是不假，简直就是真理呢！他望着静词直笑。笑得静词越发的不好意思：“看够没？不许这样看我！”
“哈哈哈。。。。。。不看不看，就欣赏！可以不？”雨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点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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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吟风啸 · 发表于 2009-11-1 05:02:30

6
“天黑了，乖，睡觉觉了。”旁边年轻的母亲哄着怀抱里的小婴儿。静词和雨扬吃惊地望车窗外看，果然！外面已经黑得看不见山，看不见树。世界好象被一张黑色的大网俘获了。顿时，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又浮上了静词的心头。
“你怎么难过了？”雨扬温柔的话语响在耳边。
“没有。”静词淡淡地回答。我难过了吗？他怎么知道我难过了？我难过什么？我害怕什么？静词坐回原位，将眼光收回来。
“你看，宝贝好乖！呶，宝贝！笑一个！嗨嗨嗨，他真跟我笑呢！你看你看！”雨扬微微侧坐着，俯下头，用手指轻轻地摩擦着小家伙粉嘟嘟的脸蛋。
静词忽然发现此时的雨扬真像个大孩子！他笑得一点也不比自己差！那样率真，那样英气逼人！静词喜欢看这样的笑。雨扬的笑如一溪清浅的泉水静静渗入静词的心。静词的心静了下来，伸过头去看年轻女人怀里的孩子。
“嗨嗨嗨，他对着我笑呢！”雨扬得意得手舞足蹈了。
静词浅浅地笑着：“好漂亮的宝贝！”这是心里由衷的赞美。娃娃躺在妈妈的怀里，手里抓住了静词柔柔的手舍不得放开。然后像听懂静词的夸奖似的，回报她甜甜的笑，还不停地发出“哦，哦，哦”呀呀学语声。
“笑了，笑了！他对你笑呢！”雨扬兴奋地大声说。
“嘘！”静词把手指放在嘴边对雨扬嘘了一声，并目视车厢一努嘴。
“报告！明白！嘘??”雨扬调皮地学着静词的样子，一伸舌头。
“宝宝也兴奋了。宝宝，今天不睡觉啊？”年轻的妈妈轻轻摇晃着怀抱里的娃娃说。
“不睡，不睡！叔叔都不睡！”雨扬的兴致特别高。
“宝宝好好睡，会睡才长得快哦！”静词轻轻拍拍孩子的手臂，听见孩子“哦，哦”的声音，忽然想起姐姐的宝贝来。那小宝贝长得好可爱！我如果有宝贝。。。。。。
静词知道自己又傻想了！
她摇摇头，望着还专注地看那宝贝的雨扬。她奇怪了！一个男人居然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一个呀呀学语的孩子！这个男人居然这样爱孩子！这样爱孩子的男人一定特别有爱心，这样的男人一定也特别重感情。
雨扬看孩子，静词看雨扬。时间在静静地流淌。孩子玩累了，咿咿呀呀地进入了梦乡。年轻的妈妈也慢慢依偎着宝贝睡了。雨扬抬起头正和静词的目光相遇。微笑浮现在彼此的唇间。此时无声胜有声！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1-01 05:02:43编辑过]

雾吟风啸 · 发表于 2009-11-1 05:03:55

7
车厢里逐渐安静下来，但是有一双眼睛在无声地传达着心中的爱慕与期盼。
雨扬向静词伸出两只手，微笑着点了点头。静词毫不犹豫地把双手轻轻地放进雨扬的手里。顿时，有一股暖流在两人心间流动，并毫无阻拦地奔向全身的每一条末梢神经。雨扬的手汗津津的。静词的手湿漉漉的。他们的心也湿漉漉地沐浴在爱河中。
双手相握，已经多久了。他们没有感觉。静词有些迷糊了。列车行进了多长时间？还有多长时间靠站？靠站后该怎么和雨扬说再见？这些问题连闪都不曾在静词的脑海里闪现过，他们好象本来就是双手相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好象本该如此双手相握经历这段路程的，好象上辈子就相约好了要在此双手相握的。
人与人的缘分是否天注定？我们的生命中是否有前世今生？雨扬在握住静词的双手的时候心里很多次很多次默默地祈求上苍，就让我们这样双手相握吧！请让我就这样看着她，闻着她的气息，感觉着她被自己捧在手心！
静词累了。雨扬悄悄说：“我守着你，睡吧。”静词乖乖地把头伏在相握的双手间。睡得安稳而香甜。
雨扬看见静词的一缕发丝垂下来了，遮住了半边脸。好美！这是一种西方蒙太奇般的美！
雨扬好想好想伸手为静词撩撩那缕头发。手刚一动，静词换了一个方向又趴下沉沉睡去。她轻微的呼吸声在雨扬听来就是一曲曼妙舒缓的轻音乐。静词呼吸的热气或吸或吐，都让雨扬感觉那样新奇。手臂痒痒的，酥酥的。雨扬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握住静词的手，看着她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雨扬感觉眼皮也开始打架了。毕竟跑了一天了。雨扬慢慢地伏下身子，将头尽量放得舒服一点。但是手仍然不敢动一下，就怕惊醒了静词。
静词和雨扬就这么手握着手，头抵着头，都进入了梦乡。不知道在他们的梦里有没有彼此的影子，不知道在梦的路口相遇是否还能一口喊出彼此的名字。。。。。。
“咣啷咣啷。。。。。。”列车有节奏地一路高歌奔向前方。
“哇哇哇。。。。。。”小宝贝的哭声响彻车厢。“哦，哦，哦，宝贝乖。宝贝别吵阿姨叔叔。”年轻的妈妈梦呓似的喃喃念叨着。
静词和雨扬几乎同时醒来。他们抬起头来，相视一笑。
“妈啊！还要不要人活了！”静词先感觉到手酸得抬不起来了，龇牙咧嘴的嘟哝着。
“揉揉就好了。”雨扬边说边给静词做简单的按摩。
其实，静词已经感觉到雨扬的动作的僵硬了。她冲着他笑了：“相互作用哈。”话没说完就替雨扬轻轻按摩起来。
年轻的妈妈笑着说：“宝贝，你看叔叔好心疼阿姨，阿姨好疼爱叔叔哦。”霎时，两朵红晕又飞上静词的脸蛋。她抿着嘴笑。雨扬好象受了鼓舞，又响响地弹了一下指头。“嘘，”两声轻轻的“嘘”声同时响起，然后是一阵浅笑，两张伴猪猪的丑脸。

雾吟风啸 · 发表于 2009-11-1 05:07:17

8
车厢里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噜。这呼噜有点怪！如西洋管弦乐队的合奏，时而急时而缓，时而高，时而低。其间，还夹杂着拉风箱的“呼扯，呼扯”声，有时候又如农家稻田里的蛙声鼓噪“咕呱咕呱”地吵上一阵子。
静词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想寻找到声音的源头，看看制造这车厢音乐会的演员。雨扬拉拉她的中指：“嗨，别大惊小怪！过来，说话。”
静词抬起雨扬的手腕看时间：“5：48！”天快亮了！静词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天亮了，静词该到站了。她没有再看雨扬，扭转头将目光透向窗外无边的黑暗。
黎明前的黑暗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盼着天亮呢？有多少希望闪现在曙光初现时？静词不知道。反正她不希望天亮。一路上的十几个小时，她已经不希望和雨扬分别。
静词安静而忧伤的神情映在雨扬关切的眼眸中。他轻轻地问：“渴了吗？饿了吗？我给你倒水去。”
雨扬边说边拿了杯子站了起来。静词的心猛的一抽搐，有点甜，有点苦，有点暖暖的痛。她拉住雨扬的手摇了摇头。
“感冒了吗？脸色怎么这样苍白？”雨扬用手背轻轻碰碰静词的额头。静词的眼泪不听话地往外涌。为了不让雨扬看见，她故作镇静地一甩头：“没事。”
“快了，快了！火车马上就到站了。到站就好了。”雨扬望着静词低语着，如哄一个小孩子一般。不知怎么的，静词一下子趴在茶几上不说话了。她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让眼泪尽情的流淌。为什么流泪？为什么伤感？为什么心要隐隐的痛？说不出的情绪弥漫静词心间。。。。。。
是谁的手如拍一个小婴儿一样拍着她的背？既有力又温柔？静词忽然觉得好舒服，好放松。悄悄抬起眼，车厢里的人都还熟睡着。旁边那可爱的孩子在母亲怀里睡得真香。年轻的母亲紧紧搂着孩子，头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熟睡的样子好美！原来拥有自己的最爱并能守护他，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她向雨扬投去深情的一眼。雨扬接住她的目光，关切地用眼神询问着，探求着静词情绪变化的原因。
这样的眼神让静词的心为之颤栗，血液奔流得更快了，如千万条活泼的小溪，将一种说不出的思绪流淌得满沟满岸都是。
“下车了我送你！”还是雨扬先打破沉默。
“恩。”静词想都没想就应允了。
“你再休息会儿吧。”雨扬做了个伏下睡觉的姿势小声说。
“睡不着。”静词说的是实话。
“我家住在宝瓷口。你呢？”
“我到外婆家去。清溪口。”
这会轮到雨扬张大了嘴巴，他兴奋地说：“我就要经过清溪口才能回家呢。正好送你不走冤枉路。”
“真的啊？我不晓得路了。很小的时候到过外婆家。”静词也惊奇了，她老老实实地告诉雨扬自己是不想回家过暑假的。
雨扬挠挠后脑勺，沉思片刻，很豪迈地拍拍静词的肩膀：“哥们儿，今天就跟着你雨扬哥哥飘呗！你说去哪就去哪，把你送到外婆家我才回去。OK！”话音随着手指一甩的脆响，惊得年轻妈妈怀里的娃娃大哭起来。
年轻的母亲惊醒过来，抱着孩子想站起来。可能因为抱着孩子坐久了，腰酸背痛，又没有好好休息。脾气有点火暴了：“哭，哭，哭！就晓得哭！”孩子在母亲怀里更响亮地扯开嗓门大哭起来。
“再哭就把你扔了！”母亲的声音有点粗暴??尽管是哄孩子的，但是静词从她的神情和语言里又读出了不同的意思。
静词有点吃惊，这个女人怎么有点喜怒无常啊！抬眼看看她，依然很美，但是美感怎么削弱了几分呢？是不是女人当了母亲就一改过去的温柔，变得暴躁而专横？妈妈很美，但是静词真的不爱她。
静词总是这样，生活中的风吹草动她都特别易感。倒是雨扬很抱歉地对那母亲说：“姐，对不起哦！吵醒你们了。”
那年轻的母亲有点不好意思，她望望车厢里逐渐醒过来的旅客，也红着脸满含愧疚地说：“娃娃不乖，吵着大家了。”
“没事！谁没有带过娃娃呢！娃娃小，就是这样。当妈妈要有耐心。”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隔着行道递过一句话来。
是啊，当母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简直可以和雕塑艺术家比美了。只要你精心设计用心雕琢，就能让手下的泥坯变成艺术品。
静词的嘴角边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嗨，你笑得像刚喝足了奶的孩子。”雨扬悄悄对静词说。静词笑了。就为这样不太恰当然而很有趣味的比喻。她对雨扬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下车后我就赖着你了哦！”静词伸出小手指，“拉勾！不许反悔！”
“拉勾就拉勾！谁反悔谁小狗！”雨扬孩子气地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1-01 05:07:3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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