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柳歌尽春色

海风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中国是诗国，诗歌的河流源远流长，经年浸润，诗风醇厚。眼下随着物质欲望的膨胀和功利主义的盛行，诗歌似乎有衰落气象，处于被人遗忘的边缘地位。但是诗歌的如此境遇其实有自身的原因。当代诗歌有两种流向：口语化和贵族化。前者日渐流于俗白，丧失了诗意；后者日渐流于晦涩，遂成文字游戏。当代学诗、写诗的人很多找不到自己的诗歌定位，大部分作品缺少真、美的情感、艺术内质，因此诗歌的衰落就很容易理解了。但是也不尽然，好诗依然很多，好的诗人依然独领风骚。诗人柳歌便是其中之一，他的诗歌带给读者的是震撼、是耳目一新的享受。
    柳歌的诗含蓄而不枯涩，晓畅而不俗白，很好地将情感和艺术美结合于一体，将通俗和高雅融汇同化，将散文的自由和诗歌的意蕴拼接贯通。从诗风上来说，其诗歌浓郁又化得开，恬淡又凝得住。这是他诗歌的创新之处，也是他对当代诗歌的贡献所在。
    如果诗歌是有季节的，我相信柳歌的诗属于春天，诗里有着春天的温暖、新鲜和活力，有着春天的灵动、优雅和美丽。阅读柳歌，实际上就是一次春游，一场春色的盛宴。柳歌诗歌的这种特质是很明显的，从他经常在春天写诗、善于写春天就可以得到印证。诗人喜欢将春天嵌进诗歌的题目，如《在这个春天，我将邂逅一场爱情》、《一粒蓓蕾打开了我春天的记忆》、《你的眼神，一打开就是整个春天》等。可以说柳歌的诗具有春天的品性和风骨。
    诗评家已经注意到柳歌诗歌的文化性格，由诗人生活的地理空间分析，称其兼顾中原的敦厚与江南的秀丽，将大气与秀气融为一体。如这样的诗句：“美得如此浩大/让你望不到边际/而静谧又是如此有力，足以让你心中/所有的尘埃落定”（《芒山上的杏花》）。对于平凡的景物诗人却写出了庞大气势，但最终又归于宁静和安恬，让内心的静美和外界浩大的风景相映成趣。
    从艺术上来说，柳歌的诗有唯美的倾向，这表现在描写的对象、采用的喻体大都是具有文化内涵的事物、景物；选用的词藻鲜活晶莹，使诗句光艳璀璨；描摹叙写自然顺畅又颇具动感；注意诗的整体布局结构，使其匀称优美。另一方面串起文字的是真挚的情感和对现实敏锐深刻的体悟，而情感和体悟的表现多是通过自然景物的书写和转喻实现的，其相当一部分诗作选择春风、红杏、桃花、流水、明月等优美的景物为意象。正因为如此，柳歌的第一部诗集命名为《自然与沉思》是极为准确的。
    柳歌的诗善于出新，这尤其表现在新鲜的譬喻和意象。《今晚的月光》将月光喻为“银色的伤疼”：“一种千年的忧郁，就这样/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这种银白色的物质，汪洋恣肆/说不清到底是液体，抑或气体”。《寂寞的感觉是如此庞大》将寂寞可感可触了：“还有，寂寞的感觉是如此庞大/真好！像门前冰封的河流/默然无语，伸向远方。且有/一些光芒射出，十分耀眼”。“ 好久了，没有来过河边/虽然不说，但都知道因果/是不忍见到一条大河/被缚住了躯体，在绝望里/失去童贞”（《在河边》）。“大河”的意象是在现实中“带着镣铐跳舞”、失去自由的人的表征。
    从诗歌内容上来说，柳歌的诗基本可以概括为三类：爱情诗、怀古诗和哲思诗。爱情诗篇幅居多，成就突出；怀古诗以《情动洛阳（组诗）》为代表。哲思诗的数量也不少，在这类诗文里弥漫着被时代和空间挤压的自我和生命痛惜的呐喊以及对现实的深刻反思。在《一条河流 与我背道而驰》中诗人写道：“不过，大错在前世铸成/命里注定，今生再也无法纠正/从一出生，我就朝着西方飞奔/而沱河的流水，与我背道而驰/浩浩荡荡，一路向东”。这是一种生命的自觉，一种个性张扬与自我清醒。现实与个人理想总是存在距离甚至背道而驰，而诗人不愿苟同、不愿顺遂，坚持自己的人生方向。“这是一个习惯飞起来的年代/让子弹飞、让炮弹飞、让物价飞/让谁的眼泪飞；甚至/一些年轻的身躯也在飞。据传/在遥远的成都，还有一条/黑丝带，跃跃欲飞”（《北京的房子及其它》）。诗人巧妙地将网络流行语点化成诗篇，紧凑的节奏表达一种现实威压和个人愤慨，在这里没有了风花雪月的优雅，而是作为一个承担历史使命的思想者对现实生活实施干预权利。
    柳歌的诗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总是能够击中读者最敏感的神经，震动其内心世界，由此产生深度情感共鸣。有网友评价：“他的诗味醇意浓，有着古典诗歌的意境，历史文化的厚重，深沉真挚的感情。像清潭，倒映着天光云影，又深不可测。像佳酿，让人微醺中激动兴奋，又愉悦轻松。”
    在诗人北塔看来，柳歌是为数不多的能自如地穿行于古典与现代、娴熟地交织起恢宏与细腻、潇洒地往返于永恒与瞬间的诗人。这个评价是很高的，也是很确切的。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在诗歌日渐边缘化的今天，愿诗坛崛起更多柳歌这样的诗人，激浊扬清、导风化雨，同建诗国辉煌！

海风

       卓越的时代产生卓越的诗人，不卓越的时代也能产生卓越的诗人。我拿不准的是这个时代是个什么样的时代，但是卓越的诗人还是雨后春笋一样接二连三地出现。这是因为我们骨子里有诗国的遗传密码。无论试图割裂传统的先锋派还是新归来主义者其实都一样享受着这种遗传。这种遗传使诗歌具备了高贵的血统，优美艺术的诗性。对于柳歌而言，首先他是一个成功者，一个极为自信的人，其次他才光大了这种传统，并突破了这种传统。他的这份优美的诗意是任何打工诗人和乞丐诗人永远也做不出来的。柳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范例，诗有别裁的范例。在这个时代，这份诗意的纵深处还有更为深广的思想和灵魂空间，等待我们将二者更加优美或苦涩地融合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