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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   爱在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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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0 14:29:3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爱在深秋

         一

天,说凉就凉了,实在有些突然,给人的感觉似乎昨天还是很炎热的夏季,没有征兆,没有过渡,没有暗语,甚至连想一想的时间都没有,非常直白,直截了当,不经意间,一下子就沦落到了秋天。
紧接着两场萧瑟秋风,一场连绵秋雨,把夏季残留的那点点余温一扫而光,而寒意在偷袭得逞后正乘虚而入,气势汹汹而又咄咄逼人。
袁泽那日正匆匆赶往站点赶班车,灰蒙蒙的天空中恰恰飘落着那恼人的秋雨。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赶来的。由于没带雨伞,头发、身上已经让冰凉的雨水淋湿了。
袁泽今天上的是夜班,显然来早了,站牌下一个熟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个小学生背着鼓囊囊的大书包,活像两只小蜗牛,站在那,显然在等11路公交车。因啤酒公司的班车路线有很长一段与11路公交重合。
袁泽孤零零地站在站点旁一棵大柳树下,秋雨无声地洒落周身有一种侵入肌肤的刺痛之感。而强劲的冷风心怀叵测地煽动泛黄的落叶与其同谋,肆无忌惮地骚扰路人的脸……
袁泽那日正发着低烧,单薄的发着烧的身体恰似一条僵硬的柳丝可怜兮兮地在风雨中摇曳,又如树梢上一枚泛黄的枯叶,孤苦伶仃地在凄风苦雨中瑟瑟发抖。
夜幕降临,街上空荡荡的一片死寂,只有那不受欢迎的秋雨落个不停……
这时,一把粉红色的雨伞悄悄从街道拐角飘移过来,像一朵彩云在流动,这鲜艳的雨伞装点着此时傍晚死寂的街面,街面上便有了一丝勃勃的生气。
袁泽细细打量,那伞下分明是一个美丽的姑娘。那姑娘高高的个儿,长发飘逸,身材匀称,袅袅婷婷,尤其穿着一身得体而更显气质的运动装,远远看去很像他的女友莫铭。
“不错,那就是莫铭。”眼见那姑娘就要走远了,袁泽想都没想,一个箭步蹿出,慌不择路,朝马路对面横着就穿过去,为追赶那个姑娘,他几乎是百米冲刺了。
“嘀嘀??”一辆大客车尖锐的鸣笛划过耳鼓,袁泽回头看时,是他们啤酒厂的班车摇摇摆摆地与他擦身而过,直接靠近了站点。
袁泽也顾不了那许多了,气喘吁吁赶到那姑娘前面,拦住去路。
与此同时,那辆班车在站点没接到职工,停不到一分钟就开走了。
那姑娘猛然发现前面有人,急忙往路旁闪了闪。
袁泽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姑娘的胳膊。
那姑娘迅速地将雨伞移开,吃惊地瞪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很气愤地指责:“你,你要干什么?”
“莫铭,莫铭,我的莫铭……”袁泽泪眼蒙?,仍然抓着人家姑娘的胳膊不放,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
“放开手,我不认识你!”姑娘拼命挣扎,终于挣脱了袁泽的手。“什么‘莫铭’,简直莫名其妙!”
“莫铭,我的莫铭??”袁泽仍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盯着姑娘的眼睛,喊着他女友熟悉的名字。
“流氓!”这一句可谓掷地有声。那姑娘说完,急转身逃也似的跑开了,跑了没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发现袁泽还在那呆呆地愣着,就又冷冰冰丢下一句,“有病!”

就让雨把我的头发淋湿
  就让风将我的泪吹干
  反正你早已不在乎
  反正你早已不在乎
  你的眼睛默默地告诉我
  爱情已到了尽头
  就像秋风吹落的黄叶
  再也没有感觉
就这样,就这样悄悄地离去
  ……

袁泽的耳畔忽然奏响了这支过于伤感的老歌,是从站点附近一家电器修理部狭长的窗口传出来的,尽管腔调不正,杂音干扰,但旋律极其耳熟。
以前,在袁泽读大学期间,这首歌曾风靡校园良久。每当夜深人静之际,校园的角落里总会有多情的种子萌芽,并时时伴有甜蜜的情歌高唱,当然,其中也不乏这支过于伤感的爱情挽歌。
谁想得到,事隔多年,在这个秋雨连绵的傍晚,在这无奈的凄风苦雨中,巧合般撞见这样一个美丽冷艳而又像极初恋情人的姑娘,又及时补听了这样一支情调过于低落的失恋挽歌……
袁泽听着,想着,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他这一年多的情感经历,显而易见,那首耳熟能详的《只有分离》就是唱给他听的,难道,难道他与莫铭的爱情,真的已走到了尽头?

         二

“啪??”一簇耀眼的火花,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一股强大电流所携带的巨大能量,由于袁泽的疏忽,瞬间释放了出来。
袁泽顿觉眼前一片漆黑,一个趔趄将其掀翻在地,电控柜前一股刺鼻的线皮煳焦味迅速弥漫开来……
整个动力车间顿时乱作一团,随即制酒、包装两大车间也迅速有了反应。因动力车间是整个啤酒公司的“大动脉”,它所提供的“风、冷、水、电、气”是保障整个公司正常运作不可或缺的血液。
事发的时候也太不是时候,放屁敲铴锣??赶点儿上了,客观来讲,整整一个夏天,啤酒公司都没出现这么紧张热闹的场面了??国庆节临近,中秋节也款款走来,因此公司外来拉啤酒的车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呼啦一下竟排起来了长龙,眼见库内的存货已被抢购一空,领导们正指望这阵子出菜呢。因此上至公司的头头脑脑,下至各车间的一般员工均加班加点地巡视,不敢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咋回事,咋回事?”随着一连串的追问,人们一窝蜂似的从各黑暗角落里纷至沓来。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袁泽还没等解释清楚,工段长老裴就如铁塔般立于面前了。
老裴虽人高马大,但性情一向温和,而且办事沉稳。看来今天也真是沉不住气了,因而一反常态。袁泽分明已觉察到了他的满脸盛怒。老裴果然铁着个脸,眼珠子都红了。
这是啥时候,人们理解老裴此刻的心情。眼瞅快年终了,大半年下来,车间没出现什么大事故,电工段在段长老裴的领导下,更是连丁点儿小事都没有,老裴眼瞅胜券在握,这回好,到手的年终红包打水漂了,难怪他大发雷霆??
“袁泽,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找死呀?”老裴抡圆他那铁扇一样大的巴掌,左右开弓,扇得袁泽像陀螺一样滴溜溜乱转,满地找牙,鼻血漫涌来,弄得手上身上殷红一片……
说起来老裴与袁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校友,他比袁泽高一届,是大师兄,他们平时处得不错,都是哥儿们。他虽比袁泽早一年毕业,但来此私人企业打工却比袁泽早两年,因袁泽刚毕业时在一家国有企业干了将近一年。老裴则一毕业就来此谋职,刚开始老裴他们还都在老厂工作,老裴由工人一步步熬到段长职务实属不易,在老厂干时,他任劳任怨,不怕脏不怕累,很受厂长器重,人们都说老裴有发展前途,干好了,是车间主任的苗子。老裴表面上默默无闻,其实他骨子里要强得很,新啤酒公司投建,他以公司为家,恨不得24小时连轴转,连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一拖再拖,他无时无刻不在朝主任的位子上努力。
袁泽面对老裴的暴力,一句辩白也没有。今日老裴的拳头相向,他不躲也不闪,只是傻子一样愣愣地看着他,忍受着,硬挺着。
“算了,算了,小袁这阵子为情所困,他的女朋友跟他吹了……”老裴见他这样,怒气已消了大半,正好这时杨家哥俩来解劝,老裴也想借坡下驴,于是一个推走了老裴,一个把傻子似的袁泽拉走了。
不用说,按公司劳动纪律,袁泽与老裴都受到了严厉的处分:老裴因处理事情情绪过激出手伤人段长职务给撸了不说,还记大过一次。人们都说老裴这回真的赔了;袁泽就更惨了,当班期间精神恍惚酿成事故,严重失职,电工的职位干不成了。被遣送到公司服务队“劳动改造”,以观后效。
在不明内情的局外人看来,袁泽与老裴都是受害者,他们似乎应该同病相怜。但得承认:老裴的无端受害,完全是因为袁泽,这一点袁泽心里最清楚,他想老裴一定恨死了他;而袁泽的突发意外,又是因为谁?不消思前想后,原来都是因为莫铭。
因此,他恨莫铭!

         三

莫铭原本是袁泽的同事。袁泽、莫铭,还有戚苗苗,都是同一年毕业,并一同分配到S市的一家工厂工作的大学生。袁泽是本省普通高校工企自动化专业的本科生,她们俩都是省属中专。莫铭学的是企业管理,戚苗苗学的是财务会计。
记得来厂报到的第一天,袁泽在独身宿舍里正埋头整理床铺。这栋老式宿舍楼一共才两层,男的住一楼,从外面看一楼有一半已陷入了地下,走进一楼,就仿佛走进了地下室。因此整个楼层光线较暗,宿舍内也比较潮湿。袁泽一进屋,感觉屋内有一股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于是他先把窗户打开,随手把门也大敞四开。
就在他忙着的时候,从楼上传来嗒嗒高跟鞋敲打楼道的脚步声和女孩子的说话声。当她们经过一楼这间敞开门窗的房间时,声音戛然而止。袁泽一回头,果然瞥见一高一矮两个亮丽的女孩,她们俩倚在门框上,正好奇地偷偷往里张望。
“想看就进来看嘛!”袁泽随口说道。
“你就是新来的袁泽吧!”她俩果然都进来了。
“正是在下。”袁泽忽然心生疑惑,忙问,“我叫什么,你们怎么知道的?”
“登记处有你的大名啊,到目前为止,男的只你一个。”那个高个的女孩说。
“这么说,是‘物以稀为贵’了?”
“那当然!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学电的,而且,还爱好文学……”那个矮个的接着说。
“你们不会是警校毕业的吧,咋了解得这般清楚?”
“我俩也是初来乍到,对每一位加盟者都充满好奇而已。来,认识一下,我叫戚苗苗,她是莫铭。”矮个的很开朗,依然笑着做自我介绍。
“莫铭,戚苗苗?噢,‘莫名其妙,妙!’认识了,好记!”袁泽突发灵感,脱口而出。
两个女孩被袁泽的幽默逗得捧腹。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又因他们都是从校门毕业刚参加工作不久,家又都在外地,因而倍感亲近。
袁泽与两个女同胞打得火热,上班下班他们均一道出入厂门,偶尔心血来潮,还一块儿改善一下伙食??三个人一起动手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让袁泽吃惊不小的是,莫铭竟能与他推杯换盏,而且来者不拒。说真的,他真喝不过她。戚苗苗倒真是个大家闺秀,矜持着不断给两位把盏,有时给袁泽盛饭,竟忘情地与他对视良久,见莫铭不怀好意地冲着她一脸坏笑,才觉出自己的失态,脸红得好似晚霞。
有时楼上买来小食品,她们准会找袁泽一道分享。有时袁泽在宿舍内写东西,她们喊两声见没动静,就会下来找,她们每次来找都见袁泽一个人伏案疾书。那时袁泽与同寝的其他几位很不协调,他们属享乐派,工作之余“搓麻”、跳舞、泡巴尽可能地享乐。袁泽可不敢随波逐流太放纵自己,他家住农村,从小就没了父母,是相依为命的姐姐将他拉扯大的,又勉强供他读完大学。至今乡下的姐姐生活依然很苦,想到姐姐一家的苦日子,袁泽常常暗自落泪。他发誓自己一定要有所作为,每日里的言行一定要对得起乡下的姐姐。袁泽那时正热衷于文学,总是突发神经弄几首小诗几篇散文什么的寄往各家报纸杂志社。寄出之后就默默地期盼,期盼有一篇(首)能够发表,好将这份欣喜连同稿酬一并寄给乡下的姐姐……然期盼总是变为苦苦的煎熬,最终凝成冷冷的失落。因所投稿件均如泥牛入海,甚至连一封退稿信都没有,令袁泽热情大减,显得更加孤独寂寞烦躁了。但戚苗苗却不这样看,她非常欣赏袁泽的才华,更佩服他持之以恒的毅力,鼓励说坚持下去,将来定有出息。甚至有一次戚苗苗偷偷地问:“你那么有劲头总是写呀写的,报社杂志社里有熟人咋的?”
袁泽摇摇头,说:“没有。咱哪有那门路。”
她说:“怪不得没发表,看来还没有伯乐来赏识你这匹千里马呀!”
对她善意的抚慰,袁泽只是报以苦涩的一笑。
莫铭对此却很粗心,她有时见袁泽忙得不肯脱身,会毫不客气地夺过他的笔,扯膀子将其拉走,还说:“别浪费那个脑细胞了,走,轻松轻松,跳舞去!”
两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对袁泽都格外好,那一年的生日就是莫铭与戚苗苗给过的。当她俩收拾得亭亭玉立,手捧着生日大蛋糕,唱着“祝你生日快乐”出现在他面前时,袁泽眼里流下了激动的热泪。看来女人真的感情细腻,袁泽的生日连他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她们却给记得清清楚楚,袁泽虽相貌平平人不出众,尤其家境寒酸一贫如洗,但有人看重并关心,而且还是温柔的女孩子,他真够幸福的了。
也是那天,戚苗苗还特意为袁泽买了一双足球鞋,并写了一张纸条:伴君走天涯。悄悄地塞进鞋壳里。
随着他们的频繁交往,感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袁泽对莫铭的感情热能成正比直线上升,爱情的火花在他频频的撞击中不可遏止地迸发出来。尽管这种火花还只是单方面的,因为莫铭并没有参透他的一片苦心而倾心加盟。但袁泽痴心不改,他死缠烂打,相信付出终有回报,风雨过后终有一天会见到绚丽彩虹。
袁泽也曾感到,莫铭对他有时忽冷忽热,有时对他也很温柔多情,但总也逃脱不掉逢场作戏的嫌疑,搞得他如坠云里雾中,身心俱疲。而苗苗则不同,苗苗对他可谓一片痴情,直白的表露更是大胆,毫不掩饰,有时弄得袁泽都没法面对。这就是说,袁泽必须做出一种原则性的选择:莫铭与戚苗苗虽然都是好女孩,但他倾心的是莫铭,虽然苗苗对他真心实意,甚至心甘情愿为他去赴汤蹈火。可他就是割舍不了莫铭的一颦一笑,莫铭的笑容牢牢地定格在他心灵的深处,他就是这样越陷越深,终究不能自拔。
也许是袁泽的执著最终打动了莫铭,而苗苗见人家两个好上了,也就只好默默地悄然离去,这种情形,不言而喻,他们的友谊“铁三角”正式解体,两人欢欣一人愁,爱也悠悠恨也悠悠。
他们那时刚毕业都很踌躇满志,决心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有所作为。然他们的时气不佳,命运不济,他们一来这家小厂,该厂就现出了不景气的苗头,工厂在吃老本,连厂领导都在坐等观望,一时没了章程。
这期间工厂没活儿干,他们当然更没事可做,整日的工作内容是喝茶看报话家常里短,那清闲劲儿简直可与神仙媲美。袁泽在这样的环境里浑身不自在,想,像这样待下去非待废了不可。他正寻思找条出路,这时机会来了??一家民营啤酒公司扩大规模后广招大中专毕业生,袁泽于是报了名,很轻松谋到一个电工职位。与他同去应聘的还有莫铭,她只当上了一名车间的操作工。

         四

袁泽与美貌的莫铭恋爱了。
莫铭是袁泽所认识的女孩当中最漂亮的一个:她高高的个儿,身段苗条,浑身上下凸凹分明,恰到好处地体现了女性的曲线美。尤其白皙的皮肤,丰满的前胸,飘逸的长发,似乎更具成熟女性的诱惑魅力。而且,而且两只眸子更是妩媚,简直会说话。她几乎完美无缺。至少袁泽这样认为。

  莫名我就喜欢你
  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
  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袁泽常常当着莫铭的面儿哼唱这支歌,他喜欢这支歌,因为这支歌里有“莫铭”,或者说它巧妙地表达了他对莫铭的心仪已久。其实他就是专为她一个人哼唱的呀!每当他唱起这支歌,似乎都令莫铭心动。而他们一旦处于热恋之中,他再唱这支歌给她,莫铭就会用她深潭一样的眸子深情地与他对话,并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忘情地吻他。
袁泽对莫铭的爱是投入的,更是纯洁的。莫铭娇媚可爱,如活泼可爱的小动物时常在他面前显摆。甚至撒着娇撩拨他。有几次,至少两次,袁泽猎获那只小兽可谓唾手可得,但他终究没有。他对莫铭的爱情是真心的,也是认真负责的。他珍惜眼前的所有,更期盼将来的地久天长。如是而已。
那还是他们刚刚确立恋爱关系的时候,在莫铭的寝室里,在她芳香四溢的单人床上,适逢周末,又赶巧同寝室的戚苗苗回老家探亲刚走,他们遂拥有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刻:在烈日炎炎的大中午,袁泽与莫铭在外头过足了逛街瘾,回来后都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莫铭先是躺在苗苗的床铺,后来也不知怎么缓过劲儿来,莫铭就挤到袁泽的身边,两个富有青春活力的身体就紧紧贴在了一起。因单人床毕竟只是单人床,虽说时令已步入秋季,但初秋的晌午“秋老虎”丝毫不减它的淫威。两个人都穿得很单薄,尤其莫铭,袁泽隔着薄如蝉翼的纱衫,仿佛直接接触到她光滑绵软的肉体,令袁泽更感意外的是,莫铭比他更富有激情,她渴望恋人的爱抚,甚至自己解开了胸罩,牵引着袁泽笨拙的手去轻抚摆渡……如果此时袁泽乘虚而入,得寸进尺,进而完成他男人的真正转变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因为莫铭正积极投入努力配合他。但他没有,此刻的他比较清醒,冥冥之中有一种“责任”在提醒着他,在这一点上,袁泽是最保守也是最讲究原则的……
这时,宿舍的房门突然被人叩响了,两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做贼心虚的羞耻感也张贴得满额满脸。先前莫铭以为是外人找错了门,她想不予理睬,但外边的人却很执著,把门敲得富有节奏甚至含有一种乐感,不紧不慢,张弛有度,持续而绵长。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莫铭整理一下褶皱的衣服,拢一拢乱发,硬着头皮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竟是戚苗苗。
莫铭脸刷地一下红了个透,尴尬的表情也不是屈打成招。
苗苗见袁泽在屋里,就什么都明白了,她为自己的“冒犯”首先做开脱,她声明回不了老家了,因家乡那边发大水,把条条路途阻隔,火车汽车一概不通,飞机倒是有,可惜坐不起,所以只能打道回府。
苗苗解释完,把背包往自己床铺上狠狠一摔,自己也重重地摔在床上,如释重负一般,随即把床帘拉下来,意味彼此互不干扰,并且再无二话,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
莫铭见状不由自主地小声嘀咕一句:“嫉妒!”幸好没被苗苗听见。感觉分外扫兴,宿舍根本没法再待,只好收拾一下,携男友双双出逃……
另一次是在袁泽的乡下老家,更确切地说是在袁泽的姐姐家。
快过年了,袁泽美滋滋地把自己的女友领回家去,让姐姐认识。姐姐一见弟弟真把对象领回来了,又惊又喜,见莫铭漂亮大方,打心眼里为弟弟高兴。这是自弟弟考取大学以来的又一重大喜事了。尤其这次,弟弟领回来一个城里姑娘,又是那样的光彩照人,她做姐姐的也觉得获得了无上风光。看把左邻右舍羡慕的,连不大走动的远方亲戚闻讯都借故纷纷赶将来,为的是一睹城市美人的风采,甚至整个村子都给惊动了。
按小村的习俗,把没过门的媳妇仍称为媳妇。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这么一叫,羞得莫铭简直抬不起头来。因为,莫铭来此只是有些好奇,她心里因此反感:“啥媳妇媳妇的,难听死了。”当然,她只不过是袁泽的女朋友,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份上呢!
袁泽的姐姐显然也把莫铭当作她的弟媳妇看待了。仿佛弟弟和对象刚刚完婚来此度蜜月,因此格外热情周到。只是他们的回来有些突然,赶紧叫男人出去张罗。袁泽那老实巴交的姐夫,尽最大努力要让小舅子他们满意,因而悄悄地从邻居那借来些钱,默默地去镇上置办了一些过于“奢侈”的年货,为充胖子而有意打肿脸。
尽管姐姐家这样尽心尽力,但莫铭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冷落感挥之不去。虽然袁泽早就对她打过预防针,一再声明姐姐家条件不好,但莫铭当时没往心里去,反倒产生一种好奇的冲动,想亲身体验体验。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反差竟会这么大:冬季的东北乡下有一种老气横秋的衰败感,尤其袁泽姐姐家,旦见:老房破屋岌岌可危,房中没有一件像样的摆设,露天厕所是用破席子围成的,而且不分男女地混用,姐姐家鸡鸭鹅满院乱嚷嚷的,三个半大孩子鼻涕拉碴乌漆抹黑,一铺大炕让人一览无余……
所幸的是卫生倒还可以,亏袁泽的姐姐是个爱干净的女人,把个小屋子拾掇得利利索索的,否则,莫铭怕连一个晚上也住不下去了。
晚上,睡觉也成了难题。姐姐家三间平房把一头的一间作了厨房,另两间是正房,姐姐心细,命男人现将两间通连大炕中间用纸板隔开,隔成里外屋,有意把里屋让给了他们,找来一床最新的被褥放过去。吃罢晚饭,姐姐把老实巴交的姐夫打发出去找宿,顺便带上已经谙事的大丫头……
夜已经很深了,莫铭仍没有困意,仍有一歇无一歇地与姐姐唠着家常,支眼皮的显然是那个电视。姐姐家的电视机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二手货,黑白的,最古老的那种。人家买了大彩电,黑白的当然要淘汰了。于是姐姐一家很便宜就买了来,换下那台老掉牙的收音机,也算走进了“新时代”。
姐姐已经困得不行了,于是那个武打片一出现字幕,就把电视机关了。莫铭见姐姐哈欠连天张罗睡觉,就也没反对,洗漱完毕后,自然进了“里屋”。
袁泽已经躺在被窝里了,屋里只有一床被子,褥子也很单薄。
莫铭脱了衣服,瞅了瞅袁泽,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漠。
袁泽急忙掀起被子一角,示意莫铭快进来。
莫铭真的就钻进去,她仍面无表情地说:“怎么,还有啥想法呀?”
“你怎么了?”袁泽已觉察到莫铭的冰冷,“哪儿不舒服吗?”
“能舒服得了吗?”莫铭一脸沮丧,“你看看这硬炕,你看看这床被子,还有你……”
“我怎么了?你难道不想嫁给我?”
“不想。早知道生活这么清苦,我决定去傍大款。”
“发烧了?”袁泽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真是的,用不用吃点药?”
“不用!”莫铭看着袁泽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就一改先前的口气,“袁泽,我想让你抱抱我……”
袁泽抱着莫铭,虽然她的体温滚热,但他已分明感觉到她的心灰意冷。
莫铭第二天就打道回府了,她执意不肯在姐姐家过年,尽管姐姐一家再三挽留,仍改变不了她的去意已决。
袁泽无奈,只好打点行囊送她去车站。
春节一过,他们都去了那家啤酒公司打工,再后来,他们的关系冷淡了。终于有一天,莫铭无情地宣布:他们的关系结束了。

         五

袁泽感觉自己非常傻,在莫铭提出与他分手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仍在切切地期盼莫铭能够回心转意。他爱莫铭,爱得那样深,又爱得那样苦。莫铭以前不也很爱他吗?不喜欢她能对他那样好,甚至还有过肌肤之亲,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
莫铭确实背叛了袁泽,她又与啤酒公司老板的公子搞上了。更确切地说,是老板的公子横刀夺爱,硬从袁泽的手里把莫铭给撬去了。
也许那次莫铭去乡下,看到袁泽姐姐一家的苦日子才改变了她的爱情观,如此说来,是袁泽的一大失误。而按杨家哥儿俩的分析,袁泽错失了良机才是导致他们这么轻易分手的罪魁祸首。在一切都将物化的世界里,谁还稀罕你那可怜巴巴的爱情?在竞争如此惨烈的社会里,莫铭首先考虑的还是她自己:地位,前途,享受……果然没多久,莫铭就由车间调入了科室,跻身于都市白领阶层了。
“她怎么能背叛我呢?”在莫铭提出与他分手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袁泽仍不相信这个事实。
“她怎么能背叛我呢?”这打击对袁泽来说真是太大了,仿佛晴天霹雳。因为骨子里他仍在爱着莫铭,而且一有机会他的目光便会追随她的身影。他甚至在虚幻中期待着与她重温旧梦。直到他亲眼目睹莫铭衣着华丽与满身名牌风度翩翩的老板公子成双结队地出入公司总部办公大楼时,他才痛苦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背叛了我,背叛了我的初恋,背叛了我的爱情啊……”
袁泽有些精神恍惚,人们发现,他有些魔怔了。
恰在那个晚上,国庆节前他当班的那个多事之秋,由于袁泽深陷失恋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在街上又受到一个酷似莫铭的女孩的刺激,错过班车本来已很沮丧,情急之中又一时打不着出租车,着忙火燎的最后可下拦住一辆,走到半路又出了故障,这样赶到公司,还是迟到了几分钟。
接班后袁泽仍没有缓过劲儿来,这时段长老裴让他去车间检查一下线路。在电控柜前,袁泽一个不慎接错了线,造成整个线路故障而影响生产,他于是名正言顺地给遣送至服务队。
人们曾戏称服务队是“收破烂”的,因公司各种违纪职工都被其收购来了。
在服务队只能挣很低的基本工资,活儿却又脏又累。
袁泽在服务队像个傻子,又如傀儡,队长让干啥就干啥,叫咋干就咋干,在服务队里只有袁泽最听话,可谓指哪儿打哪儿。袁泽几乎干遍了服务队里所有零活儿:冬天扫雪,装瓶,运箱套;夏季除草,扫大街,清理卫生区。至于运垃圾,通下水道已是常事,甚至还打扫过办公楼内的厕所。袁泽表现了常人不能表现的毅力与吃苦耐劳。他的一贯表现终于感动了服务队的队长钱老伯。钱老伯说:“可怜的孩子,在这儿实在委屈你了,干得再好,但有啥用呢?”
在服务队期间,袁泽一有空儿就看书,他看小说,还看外文版的世界文学名著。这时正是啤酒公司与英国合资的初期,合资后公司高薪招聘英语翻译。钱老伯见袁泽外文书不离手,便悄悄问他想不想去应聘。袁泽一听机会来了,他于是很自信地说去试试。
袁泽所以很自信,因为他确有这个实力。读大二时,他们学校在各系挑选外语基础好的组建科技外语班,他也报了名,并考试也通过了。但他们系名额有限,他被别人走后门顶了下来。一气之下,他弄来整套教材自修,因此毕业时很多“正规军”都没他这个“土八路”水平高,可见他那时有多么的刻苦了。就凭这,他决定去应聘。
这次出人意料,袁泽又败下阵来。在众多的应聘者中,袁泽的水平绝不在几个小姐之下。但她们清一色外语科班毕业,口试个个对答如流,能与老外直接对话。袁泽吃亏就吃亏在口试上,真是心里有数嘴打?,茶壶里煮饺子??有口道(倒)不出。
就在袁泽应聘失利的当口,又一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莫铭要结婚了,当然是与老板的公子。
莫铭的婚礼自然最为隆重,老板的面子谁敢不给?这可是千载难逢巴结上司的好机会呀!
袁泽出现在婚礼现场绝不是无理取闹,他想最后看一眼莫铭,看看他的初恋情人怎样成为别人的新娘!
袁泽这个不速之客的不期而至显然出乎常人所料,宾客们均大吃一惊,随之一片哗然。都说:“八成这小子疯了,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最受惊吓的当然是新娘,人们眼见莫铭一脸紧张,把盛着酒的杯子失手跌落在地……
袁泽在现场打个照面就匆匆离开了,怀着悲痛也可说万念俱灰的心情,躲进他的住所。
那一天他的心情坏透了。
傍晚,与他比较要好的杨家哥儿俩来找他。
杨家老大见袁泽茶饭不思,面容憔悴,就开导他说:“袁哥,你在这里为情所困,不吃不喝;人家那里欢天喜地,对酒当歌。我敢说,她早把袁哥你忘得干干净净了??”
“就是。袁哥,你傻不傻呀?你这里为人家‘殉情’,人家那里笑逐颜开,估摸现在已经‘洞房花烛’,开始颠鸾倒凤了,你为她这样,划得来吗?”杨家老二也说。
“要我说,你有那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关键是该拿下时不拿下,这回鸡飞蛋打,装大了吧!”杨家老二又说。
“行了,行了,别为了一个俗女人自寻烦恼了,不值得!”杨家老大说。
“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小莫能舍得离开袁哥,绝情寡义去傍大款,可见她这样的女人也不咋样,足见其水性杨花……”杨家老二说。
哥儿俩轮番轰炸,把袁泽本来就混沌的头脑弄得更混沌了。
于是杨家哥儿俩不容分说,一人抓起袁泽的胳膊,一人紧紧拉他的手,呼啦啦来到街上,一路调侃着把他带到一家歌舞厅。

         六

那是S市一家新成立的歌舞餐厅,几乎建立在废墟之上。夜色下“小小得月楼”残缺得近乎怪诞的几个字随霓虹闪烁,俨然一处鬼火。
“得月楼”内乌烟瘴气,包房内亮着昏暗的灯,甚觉阴森。在这里,歌声与笑容同人格一道扭曲了……
见他们进来,歌厅女老板笑逐颜开,献媚得俨然旧社会妓院里的老鸨。杨家哥儿俩见包房爆满,就想另觅他处,女老板一见到嘴的肥肉怎能吐出去,于是花言巧语,巧舌如簧,连拉带拽将他们仨带进最里边的一间包房。
那个包间内四处还弥漫着尼古丁的余息……
他们刚一入座零食与啤酒就上来了。杨家老大说:“袁哥,精神点儿,一会儿来小姐,台费与酒钱我包了,但最后给小姐的‘小费’得各人交个人的,这个没法代交,也是规矩。”
杨家老二见袁泽迟疑,便说:“既然袁哥初次来,干脆咱一包到底算了。”说罢果然豪爽地递过一张五十元票子。接着调侃:“袁哥,一会儿呢,找个中意的小姐耍耍,服务内容嘛,亲亲嘴,摸摸咂儿,五十块钱不白花。如果还想进一步,那得酌情商量啦……”
“我不要小姐陪!”袁泽没有接那张票子。
“我就不信,你能坐怀不乱,只爱江山不爱美人?”杨家老二不认识了似的,看着他,然后又一脸坏笑地说,“袁哥,你不会是有病吧?要不要找找电线杆上的祖传秘方,咨询咨询如何治疗前列腺炎、尖锐湿疣啥的?”
“不拿也成,不过事先讲好了的,小姐一定是要来陪的,到时候别擦擦屁股一走了之就行。”杨家老大也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他们于是先喝酒。袁泽那晚上正想借酒精来麻醉自己,于是喝得很猛,正喝得来劲时,果然嘻嘻哈哈来了仨小姐,两个浓妆艳抹一见是杨家哥儿俩,立马扑奔过去“老公老公”地叫个不停,而且脸不红不白的极其自然。另一位略施粉黛,在门外胆怯着偷偷往里窥视,不用说,是来陪袁泽的了。
袁泽一见那个小姐不由大吃一惊,那小姐见袁泽先是一番惊愕,随即“妈呀”一声转身就跑,袁泽立马追了出去。
袁泽气喘吁吁终于在街道拐角追上了戚苗苗。
苗苗被他挡住去路时也是吁吁带喘。
“你怎么敢到这儿来,为何如此堕落?”袁泽劈头盖脸就大加指责。
“你为人正派,你正人君子?你正人君子,为何也来找小姐?”苗苗当即反唇相讥。
说心里话,袁泽对苗苗还是有很深感情的,她的温文尔雅更让人容易接近。若不是有莫铭,袁泽一定会选择她作为自己的伴侣,也许她更适合他。现在,一切都弄乱了。
苗苗忽然责问袁泽:“你当初对我有多大伤害,你知道吗?”
“伤害?”袁泽真给弄成丈二和尚了,他只知道有一个女孩儿曾令他神魂颠倒,并最终无情地伤害了他,甚至到现在他仍在执迷不悟,而且依旧铭心刻骨。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无形中已然对另一个善良的痴情女孩儿构成了严重的伤害。
后来苗苗哭着对他说,她比莫铭更爱他,他见袁泽与莫铭好上了,她真是痛苦万分几不欲生。可以说,袁泽那时的“幸福”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而袁泽一无所知。
袁泽竟然一无所知。是呀,他怎么能知道呢?当一个人恋爱时,智商都是很低的。况且一旦作出了取舍,他是不会替他人多加考虑的。何况他又没有向苗苗承诺什么。生活有时就是这般冷酷,苗苗说她那时正悄悄暗恋着他,而他选择了莫铭,无疑大大伤害了她的心。因此他去应聘时,她没有同去。后来,他们原单位一步步垮掉了……苗苗生活实在无着落了,才走这步……
当苗苗了解到袁泽的痛苦时,已泪流满面,想他们已是同病相怜,她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痛哭流涕……
那一夜袁泽已是醉了。他不知那以后他又对苗苗说了什么,他便不省人事地睡着了。当袁泽醒来发觉自己已躺在苗苗的床上,苗苗一直守在他身边。是苗苗打出租车将他带到她租的这个门市房的。苗苗说:“你先是吐了,吐得一塌糊涂,而后就沉沉睡去了。”
听了苗苗的描述,袁泽感觉很不好意思,便爬下床想走,苗苗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说:“半夜三更的,往哪去?”
“太不方便了,还影响你休息!”袁泽腼腆地说。
“我愿意。”苗苗接着风趣地说,“怕待一晚上,就赖上你了?”
“既然你这么说,我还真就不走了。”袁泽接着又说,“赖就赖呗,你都不怕,我怕啥呀?”
“那太好了!我真是求之不得!”
苗苗一听这话,很高兴,于是两个人和衣而卧,彼此均无困意,一直聊到天明。
苗苗最后谈到她的打算:“我想开美发屋,现在手艺学得差不多了,就因为手头没钱,没能把招牌挂起来。你看,起执照,装饰门面,买美发用具,再加至少半年房租一时真愁人,我在S市又无亲无故的,哪儿张罗钱去?”
“所以你才去歌厅打算捞点儿小费?”袁泽说,“再难也不该去那地方啊!”
苗苗听罢脸一红,她娇嗔地打他一下说:“还提这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即刻扯起大旗,得多少?”
“至少得几千吧,目前我手头分文没有……”
“我给你凑够这笔资金,马上开业,别到处瞎闯了!”
“算了,你境况也不咋样,还是留着讨媳妇吧!”苗苗鼻子一酸,抹一把眼泪,说。
“得,我就准备娶你了!”
苗苗于是哭出了声:“太晚了,我现在不配……不配你,你还是找一个好的吧!”
“别说了,我就要你!”袁泽坚定地说。
“我是结过婚的女人,我真配不上你……”
“我不在乎,结过婚就结过婚……”袁泽几乎喊起来。
“可是我在乎,我在乎……”
袁泽一把抱住了她……
说也怪,他们一夜未眠第二天愣没觉得疲倦,苗苗为袁泽准备了可口的早餐,让他吃饱了好上班。苗苗劝他好好干,激励他说:“别人可以瞧不起你,但你不该也瞧不起自己,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实在干不下去咱还可以干个体……”
苗苗对开美发屋满怀信心。
“希望你能常来看看,我这间小屋的门随时为你敞开呀!”当袁泽吃饱了走出她那间小屋时,苗苗倚在门框上深情地对他说。说得袁泽心里热乎乎的。
袁泽果然成了那间小屋的常客。在他的资助下,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苗苗美发屋”很快开张了,而且生意蛮兴隆。袁泽想:“这真应了那句‘事在人为’,在其他人慨叹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时,苗苗能将美发屋开张并办得越来越红火,实在难能可贵。”想到苗苗的能干以及她对自己的关心,袁泽真的越来越爱她了。尤其她对自己的鼓励,更让他刻骨铭心一辈子。是的,别人可以看不起你,但你干吗也老跟自己过不去呢?你一定要爬起来,从你跌跟头的地方,为你自己,更为心爱的人!

         七

袁泽现在把“苗苗美发屋”当成自己的家了。虽然苗苗还没答应嫁给他,但他坚信:总有一天她会答应的。
在袁泽的感觉中,苗苗确像他乡下的姐姐。苗苗就有姐姐那种敢想敢干吃苦耐劳的坚强性格。对苗苗,对她那间小屋,袁泽都怀有特殊的情感。因为是她,在她那间温馨的小屋,袁泽找回了失落已久的自信与坚强,同时也找回了失落已久的自我。是苗苗给了他姐姐般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爱呀,因此他感激她,尊敬她,也更加爱她了。
袁泽于是继续在服务队里忍辱负重,大有“卧薪尝胆”的意味。一有时间,他便温习他的外语与文学。
此间合资公司正忙于安装进口设备,安装现场有老外亲临指导,围前围后当翻译的就是那两位刚被聘用因而春风得意的小姐,袁泽闲着没事儿常常抱把扫帚在旁边驻足。
为抢时间赶进度,公司中方董事长也就是原啤酒公司大老板,责令负责安装工程的总监必须两个月内将引进的灌装线安装调试好。“必须保证两个月内能够正式启用!记住,最迟不得超过两个月!”董事长斩钉截铁地说。
总监一听急了,急得抓耳挠腮。因那两位翻译小姐,虽是正统科班出身,但不懂科技,尤其啤酒方面的专业术语,而对设备更不熟,因此对安装简直帮不上忙。安装工人对老外的指手画脚犹如读天书看外星人表演。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常常弄巧成拙事倍功半,气得老外蓝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连喊:“No,no.”因此安装工程进展极为缓慢。总监见状更急了,急得焦头烂额。
就在老外、翻译、总监与工人们对某一重要安装步骤产生分歧进而争论不休时,袁泽腋下夹把扫帚围观一会儿竟观出了门道儿。总监见他在旁边有些幸灾乐祸更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撵他,袁泽见机会难得,就果断地挺身而出,来个毛遂自荐。
袁泽连说带比划地授以“玄机”,安装工人在无奈的情况下死马当做活马医地一试,老外的蓝眼睛当即亮了。连声“OK”“OK”,弄得两名翻译小姐面红耳赤。
总监一见喜上眉梢,当场留袁泽跟老外一起安装设备,并悄悄问他能否翻译资料,如能译通,公司将酌情给予奖励。袁泽当即回答:“让我试试!”
于是从那一刻起,袁泽的生活开始出现了转机,他携带一大摞资料赶回苗苗小屋时,已经很晚了。苗苗一听此事,满心欢喜,她现为他准备了可口的夜餐,并一直在书桌旁陪伴他。袁泽每译完一页,她便自告奋勇用她那清秀的小楷,为他誊抄一页。那一夜,由于兴奋,他们都通宵未眠。
连续几天的苦战,袁泽终于译出了一份资料,交给总监,总监很满意。鉴于此,袁泽成了公司的候补翻译。这样,他白天继续与老外安装,晚上仍回到苗苗那熬夜翻译资料。常常弄到后半夜。苗苗对他熬夜十分心疼,她最懂得体贴人。
她说:“以后不许太晚了!”她开始管他了。
钱老伯再次见到袁泽时,他已经旧貌换新颜了。袁泽这身西装革履的包装还有头上的发型设计皆出自苗苗的巧手。苗苗说:“在老外身边做事儿,应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千万别给咱中国人丢脸。”
别说,让苗苗这么一拾掇,垃圾变废为宝了。难怪钱老伯见到他时,不免大吃一惊。
“这是谁呀?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他拍拍袁泽的肩膀,亲切地说,“这回么,啤酒公司总算没有亏了你……”
由于袁泽的介入使安装工程进展神速,工期随之大大缩短。最后经过他们共同努力,终于在一个半月内初装完毕。
又经过几番调试,于预定期限前几天正式投入使用。事后那位总监紧紧握住袁泽的手,他边摇边说:“小袁,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我完了,我决定正式聘用你为翻译,从今天起,正式聘用,待遇从优……”
当袁泽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把这则好消息告诉苗苗时,她又哭了。苗苗这一哭,让袁泽无所适从。
“你这是怎么了?”袁泽不无担心地说,“瞧你,都快成泪美人了……”
“真是老天有眼……”苗苗哭着哭着,突然破涕为笑,她娇嗔地说,“人家这是为你高兴嘛!”
于是两个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那一夜,他尝到了女人的温柔;那一夜,苗苗亲口答应她要嫁给他……

         八

袁泽与苗苗很快结婚了。
他们的婚礼很隆重,虽说苗苗有过婚史,但他袁泽不在乎。袁泽说他要把她当初婚一样来看待,他不能太委屈了她。虽然苗苗说她这样的人算了吧,简简单单地一块过日子比啥都好,但袁泽觉出她在说这样的话时,眼中含着泪。袁泽于是更坚定了他的决定。他郑重地对她说,他绝不会轻看她,她也不该再看轻自己。他们心手相携将共同撑起那片失落的天空……
事实上,袁泽真的没有轻看苗苗,的确一点儿也没有。袁泽深知苗苗草率地踏入婚姻的误区完全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她初婚的选择定会很慎重,也许会很完美。但由于他,由于他和她的缘分,阴错阳差,致使她的希望破灭了。袁泽说过他初恋的幸福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但以前他曾一无所知,所以他骂自己是个混蛋。庆幸的是他终于有机会给苗苗以补偿,因此他要用他全部的真情承诺:他非常爱她,爱她一辈子。
婚礼是那个总监给主持的,居然那几个老外也参加了。这无疑给袁泽的婚礼锦上添花。更让袁泽没有料到的是,他的校友老裴,那个被他“害惨”了的前任段长,也来参加他的婚礼,并送来真诚的祝福。所有的人都来捧场,因为婚礼是总监亲自主持的。所以场面特别宏大,壮观。
婚后他们的生活十分美满幸福。苗苗真是个能干的好女人。婚后袁泽又从苗苗身上发现了许多内在的以前从未注意到的优点。比如她常劝袁泽回乡下看望姐姐一家,在生活上尽可能地给以帮助,因为,他们的日子毕竟好过了……亏她还替袁泽着想,又是这般周到,她真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他们决定两年内先不要孩子,好在都还年轻,因为他们正白手起家。他们目前最大的愿望是趁年轻多攒些钱买所房子,好建立一个安稳的“窝”。苗苗对未来的憧憬比较具体实际,而袁泽的比较抽象和遥远。苗苗盼望有朝一日能住上自己的楼。女人吗,还想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而袁泽,总想在文学领域有所突破。他又开始做他的文学梦了。

         九

一个深秋的傍晚,袁泽刚下班回到家,苗苗就递给他一个请柬。
请柬是杨家兄弟送来的。原来杨家哥儿俩讲义气,是为老裴而张罗请客的。因老裴这周本打算结婚,谁知一周前两个人刚把结婚证领到手,他的未婚妻第二天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刚开始他还不觉得着急,以为是未婚妻上亲戚家串门去了,一问,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不得而知,就连女方家也被蒙在鼓里,这样他便去派出所报了案,还是没有消息,一周后仍杳无音信。看来这个婚结不成了。结不成倒也无所谓,关键这不是坑他嘛,稀里糊涂的这结婚证都领了,未婚妻一旦不回来了,就是他将来再找别人,也是二婚了。因此老裴极为迷惘,总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杨家哥儿俩与老裴很要好,于是他们请老裴出来散心,老裴指名点姓要与袁泽喝酒。
老裴是袁泽的大学校友,因为袁泽受到无辜牵连;杨家兄弟是袁泽的铁哥们儿,对袁泽帮助最大。尤其杨家兄弟,不管他们最初的动机如何,但毕竟让他有机会在歌厅内找回了他之所爱,于是袁泽很感激他们,因此这次邀请他不能不去。
于是在那个深秋的傍晚,袁泽应邀去了“得月楼”。
杨家兄弟对袁泽很看重,他们说:“袁哥,你的如期而至真给我们赏了脸!”
袁泽说:“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袁泽还是从前的袁泽,是你们永远的哥们儿,因为你们最初拿我袁泽当人看,在我最失意的时候……”
杨家兄弟一听可就笑了,说:“好,袁哥,够朋友,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今天我们邀你出来,一来呢,是陪裴哥散散心,裴哥最近把嫂子弄丢了,心情不好,这就要求咱们哥们儿从现在起,就要对裴哥上上心,再给重新物色一位嫂夫人,是吧!二来呢,哥儿们的处境也很不好,你知道,公司为减员增效,最近正精简富余人员下岗。实不相瞒,哥儿们心有旁骛,总觉得在啤酒公司没有大的发展,因此上班有些吊儿郎当,现在我们可上了人家的‘黑名单’了,与其这样被‘裁’下来了,还不如我们主动炒了老板的鱿鱼。管咋说咱也是急流勇退,脸上有光。我们也想好了,咱下来是丢岗不丢志,哥们儿决心大干一番,非出出这口气不可……”
“你们有啥打算没有?”袁泽不无关心地问。
“暂时还没有具体打算,不过裴哥给我们出个主意,这不,‘得月楼’想出兑,裴哥说要我们兑下来,然后再以‘听雨轩’开张。”
“我看不错,袁老弟你看咋样?”老裴也问。
“裴哥你经营行,这地方便宜,将来这里一动迁,对面再把楼盖起来,经营个酒楼没比的了。”袁泽瞅了瞅杨家兄弟,又说,“不过,你们就不好说了。”
“我们咋的?”
“你们??我担心你们搞‘不正当营业’,得拉多少人下水呀,呵呵??”袁泽说完笑了。
“袁哥就那么把我们看得一无是处?我们也不是天生本质恶劣的坏人,只是那日想让你开心,就如今天想叫裴哥开心一样,我们的愿望是良好的……”
“对哟,没有我们提供机缘,你能找到你的最爱?”
“没准今天我们也能为裴哥找到另一半,这地方可邪乎!”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老裴说,“打住,赶紧打住!还是畅想一下你们的宏伟蓝图吧……”
“我们准备搞快餐大排档,兼营烧烤麻辣烫……”杨家老二说。
“袁哥,裴哥,到时候你们可得都常来捧场啊!”杨家老大也说。
“那还是等你们搞起来再说吧……”老裴与袁泽几乎异口同声。
“来,先不说那些没影儿的事,眼下,咱就从酒开始,一切都在酒中,干杯!”杨家兄弟说。
“干杯!”袁泽、老裴也说。
于是大家竞相敬酒,对饮,竞饮,豪饮,不醉不罢休……
饮至半酣时,杨家老大说:“今天也属特殊,干吗不找几个小妞助助兴?”
“对呀,”杨家老二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最新消息,这厅里还有袁哥的老相好呢,那小娘儿们如今让人给蹬了,也真活该!”
“是不是得见上一面呀,袁哥?”杨家老大随声附和。
“相好的?”袁泽正满腹狐疑,杨家老二出去不大一会儿,果然引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姐燕舞莺歌般翩然而至。在众多的红粉佳丽中,果然有一张面孔极为熟悉,袁泽不由得“啊”了一声。那张熟悉的面孔受到袁泽的惊吓一哆嗦,于是扭头便跑。
跟前次如出一辙,袁泽很快跟了出去。这次,他与杨家兄弟打了招呼,杨家老二笑嘻嘻地逗他说:“袁哥,小心别犯重婚罪……”
那个小姐从“得月楼”出来打辆出租车想溜之大吉,袁泽从里面出来也拦了一辆,并一再催促司机紧随其后,看来她想甩掉袁泽已万万不可能了。
那名小姐就是在袁泽的记忆库中早已丢失了的莫铭。
原来莫铭与老板的公子,结婚后并不如常人想象的那般幸福。她的丈夫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婚前他装得人模狗样,婚后不久便原形毕露。他在外头一味地拈花惹草,而一结婚,与莫铭的新鲜感也没了,热乎劲儿也随风而逝,总之,他根本没把莫铭放在心上。他们结婚的唯一收获,是老板父子收到了十几万元的贺礼,这才是目的。更让莫铭无法忍受的是,不久前那位花心男人,花起来不但花样翻新,而且花样百出,在国内不够他折腾了,竟异想天开与一名老外的女儿勾搭上了,他竟然当着莫铭的面儿与那洋妞野合……莫铭实在忍无可忍,于是提出离婚。话一出口,这正中了那位花心丈夫的下怀。于是她们很快办了离婚手续,莫铭闪电般的婚姻过程,仿佛让她做了一场黄粱美梦。梦醒之后她又一无所有了。而她的前夫对她可谓恩断义绝,正赶上这次公司裁员,老板父子大权在握,莫铭又不肯俯首称臣,终于在劫难逃。
莫铭由科室裁到了车间,又由车间安排到服务队,这与撵她有什么两样?莫铭一气之下离开了啤酒公司,揣着毕业证到处应聘,找了几家又都碰了软钉子,没办法,为生活计,于很偶然的机缘,她来到了“得月楼”……
袁泽听完莫铭凄婉的哭诉,他的心就软了。虽然他曾一度恨死了她。
莫铭哭着说:“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
“光吃苦倒还能承受,最让我无法忍受的??哎,总之一切都很快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还旧事重提干吗呀?”袁泽接着不无担心地问,“眼下,你咋办?”
莫铭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是摇头叹息,此时她最失落,极度迷惘。
袁泽劝她还是振作起来,毕竟人间正道是沧桑。他又说等回去再跟苗苗商量商量,他们会帮她找条出路的,关键是自己不该轻看自己,该鼓起生活的勇气勇敢地托起那颗失落的太阳……
袁泽一番苦口婆心像老妈子一样的唠唠叨叨,直到见莫铭感激地点点头,袁泽才将她送回她暂居的住所,这才放心地回去。
袁泽往家走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深秋的后半夜,凉意甚浓。一弯如钩冷月躲进树梢,正默默地斜觑着他。
袁泽走进屋,感觉整个小屋温暖如春。
苗苗还没睡,她一直在惦记着他,在等他回来。
面对苗苗的无限柔情,袁泽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诉说莫铭的不幸,他心事重重。
苗苗似乎看出了袁泽的心事,于是极温柔地扑进他怀里,说:“你的心事有我愿意听……”
当袁泽诉说完莫铭的不幸,苗苗的眼中即刻噙满了泪水。
“莫铭毕竟曾是咱们的好朋友,不管她以前怎样对我不住,但她现在确实有了难处,最主要的,她也是一个受害者。”苗苗说着,深情地看袁泽一眼,又补一句,“咱们终该帮她一把才是,你说呢?”
善良的人们最能同情弱者的不幸,苗苗的心思与他不谋而合。
苗苗让袁泽明天把莫铭找来商量,实在没辙就跟她一块经营美发屋。
“你说行吗?”苗苗在征求他的意见。
袁泽对此假装迟疑。
“倒是说句痛快话呀,”苗苗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撒着娇地问,“到底中不中啊?”
“可想好了,不怕引狼入室,引火烧身,到时候我与她再眉来眼去余情未了,乃至旧梦重温……”
“你敢?美的你??”
苗苗装作嗔怒的样子搡他一下。
苗苗佯怒的样子极可爱。袁泽于是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我相信你,我就是相信,你不是那种人……”苗苗搂着袁泽的脖子,在他耳边细语呢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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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5-30 18:57:16 | 只看该作者
欣赏卢佩恒兄小说大作!
这是本人抛砖引来的第一块玉,故而送黄钻以示鼓励提倡!
小说主人公袁泽感人的感情纠葛,作者描写得入木三分,可见创作功力!
所谓“文学论坛”,即以诗词为主,而不以诗词为唯独也。我们既要提倡文人相重,也要提倡作品相重。短、中、长篇小说,抒情、叙事散文,自由诗,我们都是一概欢迎的。
作者的小说作品不仅可以在大河之南发表,更可以拿到“中华国风文学论坛”的其它栏目去发表。
作者的诗词作品、散文作品、自由诗作品同此。
望朋友们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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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1-5-30 21:39:54 | 只看该作者
大作欣赏,好文笔,支持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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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1-5-30 22:19:26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2楼寒溪幽兰于2011-05-30 21:39发表的  :
大作欣赏,好文笔,支持加精!
谢谢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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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1-5-31 09:57:26 | 只看该作者

回 1楼(孙宜卿) 的帖子

宜卿版太过誉了,我这也是砖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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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1-5-31 09:58:02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2楼寒溪幽兰于2011-05-30 21:39发表的  :
大作欣赏,好文笔,支持加精!
谢幽兰版临赏
问好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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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1-5-31 10:37:59 | 只看该作者

Re:回 1楼(孙宜卿) 的帖子

引用第4楼卢佩恒于2011-05-31 09:57发表的 回 1楼(孙宜卿) 的帖子 :
宜卿版太过誉了,我这也是砖头而已
乃是故宫里的琉璃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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