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梦落故乡井

雾吟风啸 · 发表于 2009-11-3 07:29:43

??金井梧桐，更兼细雨落叶，任点滴到天明....... 离开故乡二十多年了，只有那口方方的古井，在我生命的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在梦中，在思念中无休止地浮现，不停地撞击，游移，或明现，或淡去。似乎在要告诉我什么。记忆中的那口老井长着青苔，点染黄昏，掺揉亲切，守着恬淡。是那么原始，是那么美，让我回味。 故乡那口水井，没有人说得清它的历史。占地约有一亩多一点，离我家也只有三百米来远。井台及周围是用大青石板铺成的。由于年经月久，岁月的风蚀雨雕，平滑如镜，凝脂似玉。炎炎的夏日赤脚走在上面，清凉透心。井分上下两口，上口井是村里吃水用的，泉眼无论是冬夏还是春秋，总是象个顽皮的孩子不停地吹着泡泡，即便是天旱年分，水量依然不减分毫。就算遇到山洪暴发，依旧清澈见底，养育了我们的世世代代。 下口井的井水是从上面溢流而来的，是供村里人洗衣洗菜之用的。老井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井台的周围一年四季总被勤快的二婶打扫得干干净净，这里成了村里人聊天讲古的场所。护井的土壁长着一株百年老桃，树枝覆盖了整个井台。夏夜里，细萤穿叶，渡禾分瞑。劳作了一天村里的男人们吃过晚饭，肩上搭条毛巾，到井边洗漱一番，这时热情的二婶会把家里那张宽大的竹床搬了出来，他们便据床而坐，来晚了，没有位置只好席地而坐了。他们带着自家的老旱烟，叭哒，叭哒地吸上几口，那份惬意和满足，现代人是领会不到的。晚风习习，夜露清凉如水。他们或仰望璀灿的星空，辨认谁是北斗，谁是紫微，在他们的心中，天上一颗星便是地上一个人，最亮的那一颗是毛主席，紧挨着的那颗很亮的星便是周总理，毛主席和周总理在看着他们呢，离他们很近，很近。然后又天南海北地扯一些江湖野趣，大山深处的奇闻异俗，加上他们说的是身临其境，娓娓道来，不由得你不相信。有时他们也会说一些牛郎织女，白娘子，七仙女，狐狸精等等，这些仙子妖精在他们嘴里温婉淑良，多情善感，以致我听得入迷，为了不错过这些故事，常常会早早地把家务忙完，赶来挨着他们坐下，聚精会神地听，思想长大后，也要去寻找这些妖精狐狸为侣。 妇女们则在下面那口水洗衣，捣衣的杵声，不紧不慢地响着，月光荡漾在井水上，泛起粼粼的波光，给宁静的夜增添了一份静谧。到了月沉的时分，男人们有的打一个惬意的啊欠，往家里走去，悠悠然进入充盈鼾声的梦乡。他们的日子虽然有些清苦，但大家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习惯了象这口老井不紧不慢地流淌。 
 
 村里这口老井也是我们孩子们的天堂，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老桃树花繁叶茂。村里的男童往往会比赛看谁能爬到桃树的最高枝，我常常爬到一半时，微风吹过，枝摇树晃，向下一望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赶紧死死地抱住树枝，又慢慢地爬了下来。女孩子们则在树底下用一些小草，土灰，瓦片，作一些煮茶弄饭的过家家游戏。到了夏日桃红果熟的时候，我们这些男孩子会爬上老桃树，坐在枝桠上，一边吃着红熟的鲜桃，不无得意地叫道：真甜。那些女孩子们全没有了往日的骄颜傲面，个个柔眉悦色，央求我们掷下些桃子给她们，我们把一些长了虫子的和一些不是很熟的桃子掷下去给她们，她们竟然吃得有滋有味，还说好甜的，我们在树上开心地笑了。
 记得小时候，我有时会站在井湄的边缘，看自己的影子。这时会看到自己躺在大朵大朵的云絮的怀里，生出一种温暖。想象那片云会带自己飞走，飞过家乡那遍大青山，到遥远的地方去，山外又是什么样的世界，我还不知道。这时村里的同伴会朝井里掷下一颗石子。影子碎了，却荡漾着墨绿的，优美的涟漪，并泛起一道道光晕，这便是最初的理想吗？ 后来也真的离开了故乡，二十多年的光阴，轮回的风雨在慢慢地沉淀。如今也深邃得如同村里那口古井，井里倒映的飘逝的白云，沉入井底，溶入青泥的少年心事，流走的香消韵损的情殇。这时想伸手从井里捞出什么，已无可能了，人生剩下的是空手的怅惘。可是岁月沧桑的淤积，一切的冷暖和忧伤一直在不停地填充，已到了井口，仿佛要溢流而出。外面是他人播种幸福的田畴，我不想自己的冷清漫过别人的禾苗。我有些踟蹰，恐惧过，忧虑过。想用水车把它车走，可是用不了多久，又会盈满起来。其实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它只贮藏在我的井里，生活就是这样，泪水停止的时候，欢笑便挨着进来，我们在小小的恐惧中成长。 
 少年的心思， 在三月绽放成缤纷。
 等待蝶的舞蹈，蜂的歌唱，
 风雨将它吹落井里，
 溶入深渊里的青泥。 
 童年的梦想，
 坐在云朵上玩耍，
 忽然跌落到井里，
 想伸手从水里捞出，
 梦想碎了，一片片散去，
 剩下的是空手的怅惘。
 仲夏夜的爱情，
 挂在月亮的老桂树枝上。
 月亮带着它跳进了井里，
 我用水桶把从水里它救起，
 却不能把它握住。
 孤独时，守着隔世的迷茫。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1-03 09:05:53编辑过]

月上贺兰 · 发表于 2009-11-4 11:41:58

故乡是那么温馨熟悉，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令人眷恋，流连忘返。贺兰问好作者。

水云间 · 发表于 2009-11-3 21:04:55

故乡的一草一木，一井一水，都会引起游子对家乡的思念。老井认识家乡世代的主人，关于老井的回忆，就是对家乡的古旧亲朋的怀念。有时间常回家乡转转吧，问好，雾斑斑~<img src=\"images/post/smile/dvbbs/em27.gi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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