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font size="4"> 乘公车去朋友家。 没几分钟就到了。下车的人不少，速度很慢，下车的后门似乎被堵了，不耐烦的抱怨传了过来；“动作快点，这么慢吞吞。”“干嘛带这么多东西上公车呀。”“这么多东西，打的嘛。”“买这么多萝卜白菜干嘛用”“喊三轮也好呀，耽误别人时间。”一个妇女沙哑的抱歉声夹杂在众人的埋怨里：“对不起，就好了，只一袋了”想必又是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吧，城里物价高，他们每次回乡下，都会大袋小包带来不少蔬菜大米的。叫他们打的喊三轮，他们怎么舍得花那冤枉钱？每一块钱，对他们而言，都是辛苦钱啊。<br/> 前面的人陆续下完了，我最后一个下车，脚刚离开踏板，车门就在背后啪的一声关上了，等得不耐烦的司机，将车开得飞一般走了。<br/> 那遭人埋怨的妇人，正清理着匆匆下到地面的东西。忍不住观看了一下，东西确实不少：一小编织袋萝卜、几棵大白菜，一只大大的竹篾笼，里面装着两只鸡一只鸭，还有口子扎得紧紧的几个布袋，应是豆子花生啥的。还有一大篓鸡蛋。<br/> 看我在注意着她，她抬起了头，接着是一声惊喜的呼叫：“杨老师，是你呀”这才注意看人，很熟悉的面孔，只是苍老了不少，原来是五六年不见的老熟人卢秀。<br/> 认识卢秀是在二十多年前。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每天进出校门，总看到一个小脸红扑扑粉团一样的小女孩，穿着干净漂亮的手织毛衣，坐在校门口条石上玩。每次我从她身边路过时，她都会忽闪着大大的眼睛，微张着红嘟嘟的小嘴，朝我微笑，那样子可爱极了。老师告诉我，这女孩叫欢欢，是校门外第一家的卢秀的孩子。于是想：这么漂亮的孩子，她妈妈也一定很漂亮吧，所以每次路过他们家，都要往门里看，可除了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高高大大的人称卢秀的中年妇女外，从没见到过一个漂亮的少妇。有一次忍不住问欢欢妈妈哪去了，带着孙儿在校门口玩的三娘告诉我，她妈妈就是卢秀。<br/> 原来欢欢不是卢秀的亲生女儿，是在医院带养的弃婴。卢秀很能干，也很善良，可惜不能生育，看了不少医生也没能治好。两兄弟（大哥是侏儒）就弟弟这一房媳妇，还不能生育，于是很多人劝其夫离婚再娶。可其夫不忍离弃。三十多岁后才带养了因重男轻女被父母遗弃在医院产床上的欢欢。之后夫妻俩便如宝贝一样的养育着，心灵手巧的卢秀仿着单位里孩子的样儿给欢欢编织着各种色彩、样式的小毛衣，欢欢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小女孩也长得乖巧可爱，给卢秀极大的安慰。<br/> 在欢欢十来岁时，欢欢的生母来镇上无意中看到了花儿一般漂亮的女儿，于是动了要带回女儿的心思，因为生父做工程赚了钱，现在家境很好。于是托人来说好话，愿意出抚养费。又跑到孩子读书的小学，给钱给零食，拉拢孩子。大伙听说后都为卢秀不平，也为她担心，这十来年的幸苦怕要白费了，可卢秀做出了惊人的举动：把实情告诉了孩子，又喊来孩子父母，抚养费一分钱不要，把权力交给孩子自己，愿意回去，送欢欢回自己父母家，愿意留下，自己会像过去一样待孩子。无论父母怎么劝说。欢欢一句话：“你们以前不要我，现在我也不要你们。我有自己的亲妈妈，就是卢秀妈妈，妈妈对我很好，我不稀罕你们有钱。”孩子留下了，卢秀后来和她父母也做亲戚一般往来。<br/> 四十多岁时，卢秀又在医院抱养了一名弃婴，是个男孩。因为计生政策规定收养不能超过两个，于是孩子户口上在一生未娶的大伯户头。名为大伯的养子，其实都是卢秀夫妇在抚养。此时欢欢也上中学了，又多了一个孩子，家中的经济负担更重了。为了孩子，卢秀更辛苦了。除了田里地里农活，还打零工，帮店子装车、卸货，给学校老师拉黄土做煤球，到建筑工地挑瓦挑泥灰，就如一个男人一般在使。老公也很幸苦，没啥技术，主要靠卖苦力：打石头、挑泥灰、拖板车。后来还开起了豆腐小作坊，每天半夜起来做豆腐，天刚亮卢秀的叫卖声就会在我们的窗外飘过远去。那时我女儿体质不好，和她说了，她每天出门卖豆腐时都记得将一瓶豆浆放在我的窗台上，一个月我给她结一次帐。每到冬天，她还帮我们老师作豆腐乳，那是不收工钱的。<br/> 眼看着孩子一天天大了，卢秀刚要松口气，可命运却做弄了她。由于长期的辛劳，黄牛一样劳动着的老公突然倒下了，鼻子出血不停，到医院一检查，是鼻癌，晚期。拒绝收治。悲痛欲绝的卢秀只好将丈夫抬回家中，请镇医院的医生救治。医生无力回天，两个月后，同甘共苦的丈夫撒手归去，剩下孤儿寡母苦苦度日。女儿中学毕业后，不愿再拖累母亲，和伙伴一起到深圳打工。儿子读中学了，很聪明，但顽皮，卢秀有点管不住他，为此伤心掉泪。只要有一点空闲，卢秀就会跑到我们办公室，和儿子的班主任一次次讨论帮助儿子的方法。儿子初二时，一直不愿再嫁的她，再嫁了，因为对方教子有方，几个孩子全都考上了大学，对方答应帮她教育好儿子。<br/> 现在儿子高中快毕业了，成绩还不错，女儿早已出嫁，有了可爱的外孙。老伴对她也不错，继子女也尊重她。她还是那么勤劳。来城里，是给老伴的小儿子带孩子，说是请保姆太贵了，怎么说孩子也叫自己奶奶。我说干嘛这么远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卢秀笑了，城里东西太贵，这些都是自家生产的，不花钱，又好吃。儿子媳妇都喜欢吃家中带来的蔬菜。所以每次回家看老伴，返城时都要带上来不少，只是搭公车总被人说。“说就说呗，省六七块钱呢，呵呵：”卢秀很是有点得意的笑了。<br/> 看着卢秀远去的背影，我从心底高兴，为这个善良、勤劳了一生的苦命女人。我轻轻的祈祷着：卢秀，祝福你，晚年幸福！<br/><br/><br/></font>
[此贴子已经被水云间于2010-03-19 18:01:19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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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5 15: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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