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莹珂《洛阳牡丹文化节三十届感赋》赏析

第四桥边

鲍莹珂《洛阳牡丹文化节三十届感赋》赏析

岁岁牡丹疯古城，人人心事在花荣。

贫寒历尽风流见，富贵当头谦逊营。

魏紫端庄勤问讯，姚黄羞涩漫搭声。

因得洛水常滋润，弹指千年更受崇。

    清·钱泳说：“咏物诗最难工，太切题则粘皮带骨，不切题则捕风捉影，须在不即不离之间。”鲍莹珂的这首七律，说是牡丹文化节感赋，其实也是咏牡丹，也就是说内容与题之“节”字不切，但其立意则是紧紧围绕着牡丹文化节发展历程有感而发，文字也没有离开牡丹二字，这即是与题不即不离，故称工稳。
    明·李东阳说：“诗贵意，意贵远不贵近，贵淡不贵浓”（《麓堂诗话》），皆因淡而愈浓、远而更妙。熟味本律，布局淡远而意蕴深厚，笔墨清灵而雅致流美，“真有运斤成风之妙。”
    鲍氏以善炼动词著称，本首再次展示出其艺术特色。
    首句以“疯”字状“动京城”的一年一度牡丹文化节的盛况，“如狂风卷浪，势欲滔天”，大有一发而不可收之意象；次句进一步说明“花开时节”人们的“心事”皆在花事的繁荣，与首句互为因果，形成小范围的回环之美：花为人而艳，人因花而荣，这就让我们有了闲情逸致的联想，从而兴起对大自然无限热爱、对育花人无比敬仰之情。这里的“荣”字不可以忽视，如果改为“容”，就失去了“言志”所赋予的抒怀情愫，“容”字除却一饱眼福之外别无所求，不仅显得浅薄，也俗不可耐。“荣”是诗眼，不仅透露出花事的繁荣，更流露着人们的喜悦，经济腾飞、百事和乐的景象尽在这一字之中。
    所谓的闲情逸致，自然是在温饱乃至富足之后的事情，所以花事的繁荣，也预示着民富国强，人们重视花事的枯荣，也就意味着殷切地希望国家不断强盛和生活持续富足，一个“荣”字把单纯的经济、文化活动升华并融合为一种爱国情怀。记得有一则苏轼与佛印打坐的故事，苏轼说佛印象坨粪，佛印说苏轼象尊佛，苏小妹评说：心中有佛，眼里才有佛。所以诗人本心具有什么样的情怀，作品中才会展现出什么样的境界。那句古话说得好：“人之品格高者，出笔必清。”（清·孙麟趾《词迳》）
    首联先以“疯”字状势，后以“荣”字见意，颔联则以叙事加议论的艺术手法把豁达向上、高风亮节的民族情操和坚持韬光养晦发展战略思想的国家形象巧妙地表达了出来。
    风流：才华出众、业绩突出，不墨守成规。第三句是说在历史的沉浮中，洛阳人民对牡丹始终不离不弃，终于迎来了今天的辉煌。由此可见，风流并非仅出自贫寒，这里是“拈一事而诸事俱包括其中”，但又绝不仅仅是随意拈来：一是因为字数所限无法容纳众多意象，二是为下句的运意蓄势。
    牡丹花历来被称为富贵花。何为富贵？富裕而又有显贵的地位，也可以理解为有钱有势。把花与富贵相提并论，是因为牡丹花本身的缘故。牡丹花朵硕大而饱满，通常花径在14-18厘米，是桃花、杏花、樱花等花卉不能相提并论的。常见的花卉中，玉兰、荷花花朵较大（花径15-20厘米），虽是重瓣，也仅有3-4层，依然显得有点单薄，牡丹花瓣层数要多些，特别是魏紫姚黄二花，外瓣3-4层，内瓣成褶皱状密布，竟然使得花蕊退化，因花瓣多而显得雍容并言其富有，这就是其外观形态所具有的象征意义。菊花也是较大花径的花卉之一，虽是重瓣，花朵也很饱满，因其径围略小于牡丹（超过10厘米即为大菊），且花朵高度也远不及牡丹，所以花朵大而饱满成就了牡丹在世人心目中的显赫地位。
    既富且贵，很容易引起仇视，所以在沉浮之后而显贵时，谦逊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和谐社会的重要基础。露富、炫富必然会造成心理不平衡而引发社会动荡，所以营造一种和谐的氛围，构筑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高贵品质，是我们目前最为迫切地精神诉求。
    《汉书·艺文志》：“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所以谦逊（顺阴阳：顺应社会发展的规律和潮流）也是儒家文化的核心理念之一，“谦逊营”原本应该是肯定的语气，但“营”字是闭口音，发音时口腔张开的较小，在诵读
    的时候容易让读者产生一种压抑感和厚重感，也正因为这样的一种压抑感和厚重感，使我们有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联想，也能够使我们有人生“费经营”的慨叹，这样的慨叹，就有了超越民族之上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深刻寓意，——这也是大国公民应有的风范。
    如果“营”字改为“迎”、“赢”或者其他的什么字就不很到位，也与作品的定位不相协。“谦逊迎”虽具有接人待物、礼尚往来礼仪之邦的象征意义，也仅止于此；“赢”也有因谦逊而赢得世人尊敬的意象，传达的是一种民族性和传统性，但因缺乏主动性而显得诚意不足。“营”，以和为贵，主动而富有诚意，同时又具有了坚韧不屈的精神象征和包容宽厚的高标形象。“营”，又一诗眼所在焉。
    颈联可以看作是是流水对。根据流水对的特点，就是魏紫与姚黄之间的应答，“殷勤”与“羞涩”前后绾合，传递了一种爱恋情思，此一神来之笔源自一个神话故事：紫姑（魏紫，牡丹仙子）与贫家子黄喜（姚黄）动人的爱情故事，后人称姚黄为花王，魏紫为花后。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人显然是反其意而为之，以花的形态观之：魏紫直径18厘米、楼高（又称塔高）12厘米，姚黄直径16厘米、楼高10厘米，从生活现实和习惯来看，伴侣之间，男性通常要比女性年龄略大、体型也略大一些（据有关统计结果显示：男性比女性大2-3岁、高10厘米左右，婚姻生活最幸福），诗人如此比拟似也合恰，最主要的是为格律所累，但无大碍。我们也可以把颈联演绎为一种迎来送往的热情，热情好客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之一。
    依据对偶句各自表述的特点，我们可以把“勤问讯”和“漫（没有限制和约束、遍）搭声”理解为上下的互动（这是借其“王”、“后”的字面意）：体察民情、关注民生。“勤”说明关注度高，“漫”说明涉及面广，也有一种善解人意和亲善、平和的亲和力，与前四句运意绾合。我们还可以理解为对远方朋友们的热情问候与款待：“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由此可以看出，“勤问讯”、“漫搭声”的重点分别在“勤”和“漫（遍）”字上，这两个字在句中都有忙碌的含义：“勤问讯”，殷勤地问候、征询；“漫搭声”，忙碌而不慌乱，且公平相待，不厚此薄彼。
    我们能够按照“对偶句各自表述的特点”来欣赏颈联，是因为“漫”字的缘故，因其另一解释为“没有限制和约束”，这就使得我们能够有并非是针对“问讯”应答的臆测，而上下联间的勾连在于同一个目标：客人，同一个目的：热情待客。如果把“漫”字改成“慢”，就只能是流水对的两点之间的互动，缺少了多点互动的意象，内容也就显得单薄和寡味。
    如果按照流水对前呼后应的特点来解，“搭声”即应声，是对“问讯”的应答，对句就属于从属地位，“搭”为被动，“羞涩”也就有了着落。如果按照对偶句各自表述的特点来解读，“搭”就有了主动的意象，而“羞涩”似乎显得没有了着落，其实不然，这也正是凸显其才华的闪光点处，诗人通过“羞涩”二字，不仅把牡丹的妩媚娇艳情态传神地表现了出来，而且淋漓尽致的把形象生动了起来，同时也充分展示出其汉语言的专业优势。《现代汉语词典》中“羞涩”的解释为：难为情，态度不自然。这样的解释显然与整首诗的格调不协调。我们在互联网《百度百科》中可以看到这样的诠释：羞涩：心理学名词，“是由于性格内向或挫折引起的过多约束自己的言行而无法真实表现自己情感的一种心理障碍。分适度羞涩和过度羞涩（羞怯）。适度怕羞是必要的，它可以显得谦虚而有涵养。”“羞涩是大自然的某种秘密,用来抑制放纵的欲望；它顺乎自然的召唤,却永远同善、德行和谐一致。”诗人充分利用了诗词作品因字数限制所具有的不确定性，使“羞涩”在此处侧重于表现“谦虚而有涵养”（适度羞涩）的内涵，其中所具有的“抑制放纵的欲望”和“同善、德行和谐一致”的寓意也与颔联保持了高度一致性。只有对诗词艺术具有非同寻常的感悟、同时又对汉字有深刻的理解和娴熟驾驭能力的人，才能有此作为。尾联以叙述句作结：“常滋润”说明洛阳人民的勤劳与精心呵护的耐心，而连续三十届的牡丹文化节常办常新、广大游客的热情不断高涨，则是一个奇迹，也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结果，所以结句说千年痴情不改、一年更比一年推崇。一般来讲，格律诗起承转合的“合”是升华所在，是诗人明确表达创作意图处，也是诗人的致力处，如李白的《赠汪伦》、杜牧的《登池州九峰楼寄张祜》等；也有致力处前移的，如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毛泽东的《长征》等。从字面上看，本诗似乎也有前重后轻之敝，但如若细细体味，就会发现前四句语重心长，后四句诗意盎然、妙趣横生，前后难分伯仲。只是因了先入为主的成见，我们才会有前重后轻的错觉。

云平

风流：才华出众、业绩突出，不墨守成规。第三句是说在历史的沉浮中，洛阳人民对牡丹始终不离不弃，终于迎来了今天的辉煌。由此可见，风流并非仅出自贫寒，这里是“拈一事而诸事俱包括其中”，但又绝不仅仅是随意拈来：一是因为字数所限无法容纳众多意象，二是为下句的运意蓄势。

因写过牡丹，所以做个补充：

“贫寒历尽”有本事。一是武则天贬牡丹事，致使牡丹沦落异乡，葬于北邙山。二是当代传唱的《牡丹之歌》歌词“啊牡丹 啊牡丹，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国色天香葬北邙，春生焦骨压群芳。当时多少花仙子，不恨咸阳恨洛阳。（犯武后）
遥想谪仙情意长，三千宫女舞霓裳。梨园且助大为曲，唱到人间共举觞。（牡丹之歌）

第四桥边

云平:因写过牡丹，所以做个补充：

“贫寒历尽”有本事。一是武则天贬牡丹事，致使牡丹沦落异乡，葬于北邙山。二是当代传唱的《牡丹之歌》歌词“啊牡丹 啊牡丹，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 (2015-07-15 21:52) 

和“秋与云平”《牡丹杂咏》
谁言国色饰修邙？腊月云愁草不芳。
待到萦花沾露叶，真真一曲孟襄阳。
附原诗：
国色天香葬北邙，春生焦骨压群芳。
当时多少花仙子，不恨咸阳恨洛阳。

云平

第四桥边:和“秋与云平”《牡丹杂咏》
谁言国色饰修邙？腊月云愁草不芳。
待到萦花沾露叶，真真一曲孟襄阳。
附原诗：
....... (2015-07-17 21:29)

待到萦花沾露叶，真真一曲孟襄阳。

谢兄美和，孟襄阳者风流天下闻也，稀饭：）

第四桥边

云平:待到萦花沾露叶，真真一曲孟襄阳。

谢兄美和，孟襄阳者风流天下闻也，稀饭：） (2015-07-17 22:22) 

这是12年和你的诗，总共有三首，想必你也都收起来了。

云平

第四桥边:这是12年和你的诗，总共有三首，想必你也都收起来了。 (2015-07-21 15:47)

俺要说忘了收，兄不会揍我吧

第四桥边

云平:俺要说忘了收，兄不会揍我吧 (2015-07-22 11:41) 

没关系，只要你把自己的诗收好了就好。

云平

第四桥边:没关系，只要你把自己的诗收好了就好。 (2015-07-27 16:47)

兄给个链接吧，或再贴一遍，俺打算放在一起

第四桥边

和“秋与云平”《牡丹杂咏》三首外一首
一
谁言国色饰修邙？腊月云愁草不芳。
待到萦花沾露叶，真真一曲孟襄阳。
      注：修：美好的、美丽的。梁·朱异《田饮引》有句云：“卜田宇兮京之阳，面清洛兮背修邙”梁·萧绎《春赋》有句云：“露沾枝而重叶，纲萦花而曳风。”又孟浩然有“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句。
二
蓝绿赤橙青紫黄，天香夜半沁书堂。
学人勤向窗前阅，偶尔偷闲也不妨。
三
不在西京做鼠王，邙山脚下屡生香。
泉思洛浦恍如梦，梦醒清辉催护妆。
外一首
年年妖艳为春伤，诗赋三千学楚狂。
细论彭咸无去处，云帆梦里破天荒。
         注：彭咸，“天下第一谏臣”。李白《古风·美人出南国》有句云：“彭咸久沦没，此意与谁论。”

云平

一
谁言国色饰修邙？腊月云愁草不芳。
待到萦花沾露叶，真真一曲孟襄阳。
      注：修：美好的、美丽的。梁·朱异《田饮引》有句云：“卜田宇兮京之阳，面清洛兮背修邙”梁·萧绎《春赋》有句云：“露沾枝而重叶，纲萦花而曳风。”又孟浩然有“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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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一下，孟襄阳与牡丹有何实际联系呢？

云平

二
蓝绿赤橙青紫黄，天香夜半沁书堂。
学人勤向窗前阅，偶尔偷闲也不妨。
夜半，白牡丹咋不来

三
不在西京做鼠王，邙山脚下屡生香。
泉思洛浦恍如梦，梦醒清辉催护妆。

转句是将牡丹比作洛神吧。西京鼠王不知怎讲。

云平

外一首
年年妖艳为春伤，诗赋三千学楚狂。
细论彭咸无去处，云帆梦里破天荒。
注：彭咸，“天下第一谏臣”。李白《古风·美人出南国》有句云：“彭咸久沦没，此意与谁论。”

这首似有隐喻。然学楚狂与细论彭咸感觉不搭。

第四桥边

云平:一
谁言国色饰修邙？腊月云愁草不芳。
待到萦花沾露叶，真真一曲孟襄阳。
      注：修：美好的、美丽的。梁·朱异《田饮引》有句云：“卜田宇兮京之阳，面清洛兮背修邙”梁·萧绎《春赋》有句云：“露沾枝而重叶，纲萦花而曳风。”又孟浩然有“气 .. (2015-07-30 11:25) 

孟襄阳似乎与牡丹没有关系，但“露沾枝而重叶”，让我想到了日出时可能会出现的“气蒸云梦泽”的气象（有点夸张），这是其一；其二是拿孟襄阳来做韵脚的，代指盛唐诗歌的气象，是说君诗“不恨咸阳恨洛阳”句有此气象。

第四桥边

云平:二
蓝绿赤橙青紫黄，天香夜半沁书堂。
学人勤向窗前阅，偶尔偷闲也不妨。
夜半，白牡丹咋不来

....... (2015-07-30 11:34) 

二你已经看明白了。
三、一般说来老鼠是见不得光的，这里只取其畏首畏尾的意象，形容牡丹不受武则天要挟的气骨。用武则天贬牡丹到洛阳事。

第四桥边

云平:外一首
年年妖艳为春伤，诗赋三千学楚狂。
细论彭咸无去处，云帆梦里破天荒。
注：彭咸，“天下第一谏臣”。李白《古风·美人出南国》有句云：“彭咸久沦没，此意与谁论。”

....... (2015-07-30 11:42) 

特意把李白的诗句附注上，我觉得他俩应该有勾连了。第三句就是取义注释中李白的二诗句。

云平

第四桥边:孟襄阳似乎与牡丹没有关系，但“露沾枝而重叶”，让我想到了日出时可能会出现的“气蒸云梦泽”的气象（有点夸张），这是其一；其二是拿孟襄阳来做韵脚的，代指盛唐诗歌的气象，是说君诗“不恨咸阳恨洛阳”句有此气象。 (2015-08-03 13:09)

嗯，孟襄阳能代表盛唐诗歌气象，俺也很替他高兴，俺也是他粉丝。
所以兄这一曲，俺不禁打个问号，应该是符号化的比拟。

云平

第四桥边:二你已经看明白了。
三、一般说来老鼠是见不得光的，这里只取其畏首畏尾的意象，形容牡丹不受武则天要挟的气骨。用武则天贬牡丹到洛阳事。 (2015-08-03 13:12)

其三这个不做鼠王，俺以为有些弄巧成拙，破坏美感。尤其这个“王”字一下，无疑成了鼠辈。

云平

第四桥边:特意把李白的诗句附注上，我觉得他俩应该有勾连了。第三句就是取义注释中李白的二诗句。 (2015-08-03 13:14)

俺觉得若学楚狂，还论什么论。自是佯狂颠倒，不问彭咸。

第四桥边

云平:其三这个不做鼠王，俺以为有些弄巧成拙，破坏美感。尤其这个“王”字一下，无疑成了鼠辈。 (2015-08-03 21:14) 

这是诗歌的魅力，也是其毛病所在，其语言的不确定性，很容易造成多样化的理解。

第四桥边

云平:俺觉得若学楚狂，还论什么论。自是佯狂颠倒，不问彭咸。 (2015-08-03 21:21) 

这样作诗也好，但李白也有不狂放的时候啊，“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可以作为问彭咸的一个佐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