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沈晓密散文谈片

水流云在

孤独、忧郁与刚毅、善良同在，自卑、灰色共唯美、睿智而生。是沈晓密的性格特质，也是其散文作品透出的特质。
潜意识里的呼唤，是对良知与正义的渴盼，是对世风日下的忧郁与隔膜，更是对美好、善良的无声赞美。
“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经历过苦难与磨难的沈晓密，笔下的文字既是独特的，又是充满忧伤的，文章的情调，有时是灰色的，甚至晦涩的，却分明是极其明丽的，这明丽里，有母亲的善良，有父亲留洋背景的浸淫。于是，二者的奇妙排列组合，造就了沈晓密这个独特的个体，这个独立的存在。
经历风雨，说的是沈晓密出生于上海市一个有留学博士背景的中西合璧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幼年天资聪慧，少年饱读诗书。然而，特定历史年代随父母流放东北，丧父，染病（败血症），陪伴他成长的常常是朔风冷屋，一窗寒烛，半卷残书，还有愚氓的眼睛里射出的歧视目光。
见彩虹，说的是沈晓密虽然被无情地剥夺了读当下的权利，却因为对生命本真的不懈追求，使他运用睿智的头脑，勤奋的写作，奠定了在黑土地乃至华夏大地散文创作领域的显著地位，虽然今天认识他的朋友范围还不那么广，数量还不那么多，但“是玫瑰总要开花的”，今天，已经露出了明显迹象，因了他的创作实绩，因了他的不屈不挠。
置于我案头的，是沈晓密的三篇散文作品：《母亲的月亮》、《欲望与宇宙天地灵魂》、《漫步将军湖边》。
如果说前两篇带给人思索之深直至有些晦涩、灰色，那么《漫步将军湖边》似乎“一反常态”地明丽着，唯美着。这不是偶然，不是巧合，恰恰印证着实力与不俗，多少带点多面性色彩。如果用一句广告语概括，应该表述为“简约而不简单。”
经历磨难使沈晓密善于思索，无缘深造任由他不屈地前行。20世纪思想解放运动的高潮，把沈晓密带入了西方哲学深奥的知识殿堂，或许是曾经留洋的父亲的遗传因子在发挥作用，或者与其身处的种种逆境不无关系，又或者是二者的紧密结合。
生与死、爱与恨、欲望与人性，人性与现实，现实与梦想的矛盾体交织的思索，对生命本真价值的探索，对真善美的不懈追求，带着强烈的西方哲学的影响，与儒释道合一，天人合一，中庸和谐的中国传统理念似乎有点距离，但置于沈晓密身上，则是自然、贴切的。他具备这个先天素质——遗传，他也有诱发因子——生活中的种种逆境。带着明显特质，具有极强的个性色彩。
在沈晓密笔下，有虚无的理想主义成分，有对人性弱点的理性分析和严肃批判，有特定历史时期灵魂和表象的扭曲，有哲学、宗教、信仰等人类思想的印记，综合而多面，善感而多思，带给读者的是博大精深，尽管有时可能有些晦涩。
《母亲的月亮》，形式上比较独特，用这样的方式，乍看不太符合中国人常规的阅读心理，实则隐藏在背后的是作者“浓得化不开”的至爱亲情，是对泯灭人性的一个时代的无声却有泪的声诉。中西文化交融碰撞的生活“鸡尾酒”，使得沈晓密无论昨天还是今天，仍然在思索，他是在思索中品味，在品味中思索。
在对人性的描写上，也显示出独特的一面。比如对世界上最难处的婆媳关系的描写，在赞颂母亲玉儿的同时，也直抒胸臆地表达了对“恶”祖母言行的不满。如果说“文革”时期离家出走尚有不拖累儿女的意味，那么，境遇好转后的重返家门似乎让人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而时间不长，则嫌弃饭菜口味，对母亲玉儿恶语相向，颇有点“猖狂”意味充斥在字里行间。
如果说，与传统的接近，也大可读出端倪，这个大家族出来的老太太很好地衬托了玉儿的善良，所谓“围绕中心”云云，下面引用的2段足以用来证明了。
我怎么也想不出返城后的那一天，祖母是怎样幽灵般地敲开了屋门，但祖母的忽然降临，着实给我们全家带来了太多伤感和喜悦。母亲对我说：“卿儿，你奶奶她这几年背井离乡东躲西藏的不容易，虽说她特性，我想经历过那多的事，她一定会变了个人，咱一定要待她好……”我看到祖母抱着母亲大哭。父亲在一旁对她娘儿俩说：“你们一定要哭，好好地哭，哭个痛快！”
不曾想，祖母像一只冬眠的刺猬，一遇暖阳就舒展针刺，又摆出一副阔太的模样。常常是嫌菜不可口饭不好吃，常常指着母亲发难，沈家这是败落了，要不败落，像你这样猫洞子来狗洞子去的村妇还能登沈家的门槛？那时候我常常见到母亲背着父亲掉眼泪。不久，祖母因患脑中风卧床不起，祖母在床上这一卧就是五年。她患病的身体再也支配不了她矫情的个性、张扬的步态和驭人的眼神。在咽气前的十几分钟里，她长久地抱着母亲的头，把泪水和口水抹到了母亲的脸上，我听到了祖母含混不清的声音：“玉，我的玉，儿。”或许人到死的时候才是个智者？祖母咽气的那一刻，母亲撕心裂肺，把天地嚎得苍凉。日后，我在整理仓屋的时候发现这五年间，母亲为祖母清洗屎尿身子用过的胶手套竟然有一竹筐！我看到了一个善者，用她的大爱书写了人性的光芒；我看到一个未曾受过名门礼数教化的灵魂，用没有设计的姿容温暖了凋敝的生命——玉儿，我亲爱的母亲！
人活在世界上，情感因时而变，因境遇而变。或者是应了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终的祖母，抱着母亲痛哭，她的言语，似乎又陡增了令人怜悯的成分。
新时期的母亲玉儿，思维没有停顿，在对待孙儿泡网吧一事上，显出了其无可奈何直至皮带伺候的“家长”作风，在她脑海里，很可能深深烙印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古训，当然，这里的孝子只是借用，恰切地说，是望孙成龙使然。
难能可贵的是，作者这样写，对象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至亲。既要有巨大的勇气，也可以发见思维之独特。尤其是相对于我们耳熟能详的思维定势而言，更是令人感觉独特乃至惊叹，文章颠覆着我们的惯性思维，透过这个小小的窗口，似乎可以一窥新时期以来，创作思维呈现的多样化色彩，作品文本表现的多样化方式，以此映衬原本多面化的生活乃至人的心灵。
《欲望与宇宙天地灵魂》思接古今中外，哲学意蕴涵盖东贤西哲。似乎有一种诗歌中的叫做“意象”的东西在左右着沈晓密的心灵，似乎他有着一种不吐不快的宣泄欲望与冲动，在略显深沉的字里行间，读者分明又读到了那饱经磨难却又不甘现状，试图用深邃的思索，去为雾霾着的世相照亮前程，启迪心灵，透着智者的辉光与理性的力量，悄悄填补着我们这个民族文化里某些分明的些许不足与不够。
同样，在西方哲学的强烈张力下，我们读到的是作者对当下生活中某些不足甚至阴暗的同样强烈的不满。在这个非理性充斥、弥漫在自由的空气里的日日夜夜，作者以其冷静、冷峻继续着自己的思索，这个思索不仅仅关乎自己，似乎更关乎生活，关乎他人，关乎社会，在这点上，似乎令人感觉强烈的是发散性思维。换句话说，作者不仅写至爱亲情独树一帜，在关乎人生与社会生活的思考、思索中同样特立独行着。
《漫步将军湖边》犹如一首轻音乐，把读者带入一片澄净的时空，在这个雾霾横行的日子里，以优美笔调，高亢情怀，把不快一扫而光，犹如东北带来的强冷空气，涤荡了雾霾，清新着视野，澄澈着情怀。这里有唯美，这里有希冀，这里是祈盼——虽然它来自现实。
沈晓密的创作是多侧面的，他笔下流淌出的文字也是面目各异的，虽然基调上同样不失冷峻乃至冷峻、冷眼静观的外表。但绝对可以相信的是，他的那颗火热的心，因为思索，愈加明显。
生活在继续，因了这样那样的因子，或许苦难仍然在继续，虽然它可能已经远离了作为个体的沈晓密，但仍然会深深萦绕在王晓密、李晓密们身上，也因了这个缘故，思索者沈晓密，在这个摇摇晃晃的世界上，永远处于呼唤的状态，如果说，昨天的呼唤，是为了个体的沈晓密，那么可以判定，今天，明天的呼唤，无疑就是群体的王晓密、李晓密们。
如果谁困惑于曾经的集体无意识，那么，请到沈晓密的散文作品里来倾听那一声声的呼唤，这呼唤，是对集体无意识的反动与反叛。
新时期的思想解放热潮，带给国人不一样的哲学、美学、心理学、社会学、伦理学等等西方观念，无论是否水土不服，至少带给人们独特的思索视角与借鉴，而沈晓密用它来“干预生活”——诉诸思考与思索层面，并力图在散文创作中淋漓尽致地发挥、发扬，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呼唤方式。

沈晓密  黑龙江省鸡西市作家  
本文为应约为沈晓密作品研讨会撰写的散文评论。

水流云在

闲心若水:家乡友哎，远握~ (2014-01-30 15:11)

握手，在马年新春！

水流云在

闲心若水:欣赏精美佳构，感受笔者情怀，顺致节日的祝福，马年大吉，万事如意！阖家欢乐，财源滚滚！身康笔健，佳作连连！ (2014-01-30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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