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似水

和月摘梅

       腊八祭灶，新年来到，一年又过去了，大半生也过去了。雪小禅说，最快的东西一定是光阴，才青涩茫然，小试新春，转眼就秋天，柿红如霜。 果然，年华似水，逝者如斯。
       越来越爱感慨时光。前几日，参加一个朋友父亲的葬礼。在儿女们的悲声中，我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人从少年，中年，到老年，直至现在躺在一个小小黑匣子里的所有画面。一缕阳光昏昏地照在眼前黑漆漆的棺木上，感觉时光在轻轻的走，似乎，这样的阳光，昨天还在他少年的脚步里，今天，就在他年老的安息里了。时光，什么时候染白了他的鬓角？什么时候苍老了他的年华？
       突然逝者的姐姐，80多岁的姐姐，挪着小脚从外面走来，手扶棺木，喊着：“我的亲人啊”痛哭。瞬间，我泪流满面。这种悲，是直刺人心的痛，这句亲人，是最真切的亲情啊。
       越来越珍惜缘分。好久前，朋友说聚聚。在他赶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得知他的父亲病了，正往医院送。于是没有聚成。又有一次，朋友又说聚聚，等把时间地点都说好，单等他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却突然去世。又没有聚成。这不禁让人感慨，缘分真的是前生注定的东西么？今生遇见谁，见多少次，说多少话，都是有定数的么？所以，那一天，我突然放下了所有恩怨，对他说，我理解你。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呢？生命如此脆弱，活着这么不易，缘分这么难得。
      很想达到一个境界，慈悲，沉静，花开花落，荣辱不惊，像所有向佛的人一样，孤意，清瘦，欢喜。可是总达不到，想到你有三十分的爱给她，却没有一分给我，我仍然难过。刚刚还彻悟要理解一切的啊，这显然与初衷相违背。我原来只是烟火缭绕尘世里的小女子，我修不了佛。
       很久前看电视剧《李清照》，在李清照晚年为了报答章古究的收容之恩，欲收章的小女儿为徒时，章说，章氏三代书香后，舞文弄墨一生穷。又说李清照，女中高才绝千古，到头来，也只能流落无归贫病中。拒绝拜师。这让我悲凄许久：自古文人多薄福么？再不敢去喜欢文字。
       是啊，我们的祖母，她们并不识字，一生幸福、安宁，寿终正寝。在每个春天来的时候，把榆钱夹到面里做成好吃的面食吃。
       而萧红、张爱玲那样凄苦的人生于艺术是难得，于生活而言，是深不可测的悲凉。雪小禅说，我不想做她们。嗯，我也想做个温暖的小女子。没事的时候唱唱歌，逛逛街，八卦，臭美，拈酸吃醋，晒晒小幸福，炫炫小得意，一个有点俗气，又有点小情调的小女子，不也很可爱么？写不成一个句子怕什么？不会写诗怕什么？我有幸福的呀。
      不想让生活有任何遗憾，曾经很努力。特别是友情，不能原谅自己有任何错误，哪怕因自己一点错误，影响了友情，也会痛心疾首，单凡有一线希望，就去挽回，即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要留下一点遗憾。无论结果怎样，只换得自己一份心安。唉，其实缘聚缘散，并不是谁的错。何必为难自己？有时候，很多事，不是凭自己努力就有好结果的啊，感情，需要彼此珍惜。可是，在伤痕里辗转，仍然理解情深不寿，这样的心甘情愿。
       那一日吃过晚饭，听儿子讲他的老师，先把椅子锯断了腿，然后轻轻粘住，然后告诉她的学生，自己身手不凡，然后一脚踢断粘好的三把椅子，又在讲台上耍了几套拳路，以显示自己的武功高强，为的是吓住调皮的学生，然后鼓励他们好好学习。。。。。。真感叹老师的用心良苦，又感觉老师的纯真可爱，想想一个女教师，在讲台上耍拳踢腿，又慷慨激昂的样子，忍不住和儿子一起放怀大笑。又听儿子讲他的同学。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他的同学上课说话，老师吓唬说，再说话割掉你耳朵。那同学哇地就吓哭了，感觉这老师真是狠，吓得再不敢上课说话。直到四年级才开始怀疑，是不是老师吓唬自己，不会真割吧？还有儿子小时候记忆深刻又好笑的往事，那天只笑到肚子疼，还意犹未尽。呵呵，时光也可以这么简单又快乐的呀。
      于是，不再刻意去追求什么，心只朝着温暖的方向走。会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泡一杯清茶，看一本性灵小说。然后远眺，看一城的灯火或车水马龙，感觉幸福与闲适。或与同学相约去看书，坐在一个桌子上，重温同桌的你。看到感人处，掉了泪，然后故意咳嗽一声，给同学要纸擦。。。。。。。这才看见，原来他看的是瞭望。呵呵，我看的是女人坊。也许，现在他已经不记得送过我一本《窗外潇潇雨》这样的书了。
正如两个人一起走，走着走着便分了路，最后各奔东西，只是，会在似水流年里彼此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