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店睡觉的人

子澹烟霏

在书店睡觉的人
其时是二零一零年五月三日，星期一，节假日最后一天，下午二点的时分。他踩着高地不平的繁华的城市路面，眼前摇晃着一些走了形的高大建筑，路过一些走了形的人物影像，昏昏沉沉的闯进这个繁华都市中心的一家书店。
二十分钟前，他走进了千叶眼镜店。那时他还是半好的。是因他戴着的一幅眼镜，只有破裂了一只镜面，并且镜面固执的与镜架相拥，没有掉落下来。
你配的眼镜需要4小时后才能取回，店员与他说。4小时的时间怎么打发呢？能去那里呢？他想。
你的眼镜度数挺高，没有眼镜你能看得清么？店员在他神思恍惚中问。还好吧，他随口答道，羞涩的闯出了那家眼镜店。
天昏地转啊！人影模糊啊！唉唉唉！愿一生不得离弃她。
他掏出一个老的眼镜朋友。啊！真的离弃她好久了，我并不是想弃之如旧履，谁让她旧了容颜，还生了妒忌情绪，总阻止我要将那些美丽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呢？于是新人更可亲，他才找了一个新的眼镜朋友。可是他并没有弃之如泥沙，他有深情的将金钗匣里藏。
这次新的眼镜朋友住进医院了，他想起了她。想与她聊半天话。可是老的眼镜朋友似乎生气了，她故意让路面高低不平，他走着像在跳一曲探戈么？美人赠我蒙汉药，服下她的药后，头也变得昏昏沉沉。
他想起之前最喜欢带着老的眼镜朋友去这附近的这家书店看书，或许，见了旧人、旧物，她就不生气了。（人间自有情深者！）
进了书店，捧了一本书，果然好了一点。她亦应是念旧情的人！
他路过一排书的时候，一套色彩幽蓝的书，正散发着香气，突然书伸出手来，左手纹了一波《水问》，右手纹了一道《女儿红》的纤手，拉住他说，我是简?。
简?，简?，我认识你的，他几乎要跳起来。是啊，我们以前见过的，你那天穿着《四月裂帛》的衣裳，戴着《一口闲钟》的耳环，抹着一眉《烟波蓝》，正吟着《夏日之绝句》。
他们正要相认。旁边挤过两个女子，他让了一步，他想，她们或许与简?也是熟人？
她们摸了摸她的脸，拨了几下她的发梢，轻诮的走了。真可耻啊，他想拉住她们说，她可是简?，她可是简?。她是台湾的日月潭，台湾的阳明山，台湾的西门汀，台湾的海角七号，你们不认识她，不喜欢她吗？他看着她们走得那样轻诮，连带他也羞愧起来。他说：简?再见，我笔记本电脑里有你整整一本厚厚的像册，我脑子里装你许多的衣香鬓影，一定会记得你。
经过这样一个尴尬的场面，他感觉有些倦。随手拿了两本书，坐在木地板做的三级阶梯的第二级台阶上，坐在路口左边的五分之二处。
他右手还坐着两个年青女子，一个年青的男人，一个小孩儿。左手边也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戴眼镜的年青的女子，一个不戴眼镜的年青女子。
一会儿，不戴眼镜的年青女子走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回来，他就占据了她的位置，背正好可以靠着一根木栏杆。独自莫凭栏，坏了，他正是一个人。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幸好，我不是李后主，他自我安慰的想。
四小时才过了二十分钟，不如闭目养会儿神，他想。
他闭着眼神，忽忽的感觉快睡着了。当嘴里仿佛要流出涎时，他惊醒了。他吸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有流出来。他记起睡觉流诞是一种病，是脾胃功能失调，这一向吃辛辣的江湖菜过多，喝冰冻啤酒也过多了。 是不是应该戒酒呢？两三杯淡酒，抵不过晚来风疾，却应该抵消得十分深情，九分寂寞，赶快打住戒酒的念头。
居然闭目养神一会儿就过去了二十分钟，浪费无聊时间真好。他接着给一个奇怪女子，打一个寂寞无聊的电话。又浪费了十分钟。浪费无聊时间真好。
继续假寐。
他听见左手边的戴眼镜的女子，离开了坐位，过了一会儿，他睁眼看了一下，无人回来。他终于可以移到这里最好的位置上，左手靠着墙，背可以完整的靠着木栏杆了。哎呀呀呀，这一刻，它胜过龙床玉榻，胜过席梦思、软沙发。
他摆了一个极舒服的坐姿，拿着不知谁的书，又继续假寐。
老的眼镜朋友开始摆弄他的鼻梁，弄得他眼睛酸酸的。他想流泪了。流泪是要有原因的，他赶忙给自己找个流泪的原因。我久无悲欢，徒此以自诩。这是他写的诗句，不好，不好，谁叫自己吹牛呢？弄得事到临头，找不出流泪的原因。
在快流出眼泪的时候，他找到一个流泪的原因。
原因是：最近他生了一场大病，病了十天，输了4天的液，去了七天的医院，见了许多个不同的医生。他最喜欢那个漂亮的女医生。给他口腔溃疡上药的时候，真仔细啊！真温柔啊！口腔说真痛啊！他劝口腔说，这样会好得快。结果真的好得快一些了。另一个男医生就马虎一点了。他对口腔说他是为了让我们能下一次又看见那个漂亮温柔的女医生。口腔说我喜欢那个女医生上药，虽然痛一点，但溃疡会好得快一点。但是下一次没有能看见女医生，口腔溃疡多拖三天才好。
他生病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第一天护士姑娘很轻松的就把输液针种进了他的手里。第二天，护士姑娘种了一次，没有种好，又种了一次才种好。他用眼神微笑的告诉护士姑娘说，种二个比种一个好看。
现在是说最重要的事情了，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
他找到的流泪的原因。
这一次生病时，他看见有些头发花白的母亲的在病床前，守护了他三天。他想起，有时对母亲脾气不好。母亲说的话也不爱听，主要是母亲说不过他。母亲读的书不多，他读的书多，比母亲更懂一些混社会的道理。（谁说的能懂混社会就是好道理？真是混帐想法。）
他知道最爱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父母。他接着想应该怎么报答呢？父母对他总是无所求的。他一时想不出好的报答的方式。于是他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的掉下来，串也串不上。
他使劲的想怎么报答父母。他会写诗。那就写一首诗吧！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他眼泪忍也忍不住的跑出来了。他不想给母亲看见，怕她伤心。
他想起一个句子，未报慈恩不许悲。可是已经被人抢走了。好诗句总是被人抢走了，他埋怨自己与好诗句没有搞好关系。
这句诗是谁写的呢？他记着好像是孟依依。他后来问孟依依，这句诗是不是你写的。孟依依说不是。但他不相信。孟依依说她不骗小孩儿。原来孟依依爱骗大人。
他还想问孟依依怎么与好诗句做好朋友，孟依依与很多好诗句都做好朋友。好诗句总围着她转。他看着可羡慕了。但是孟依依太忙了，他决定改天问秦月明。他想，就算问了孟依依，孟依依也肯定不会告诉他。
因为，他在菊斋叫余则成，先是参加的诗词界国民党。后来，他被散文郡共产党的正义征服了，他就悄悄听菊斋散文郡共产党领导了，菊斋散文郡共产党很信任他，还安排做他散文管理，交给他很重要的任务。
为了解放菊斋，他就常期潜伏在诗词界国民党。按照剧情的发展，他被发现了。是秦月明发现他潜伏的。秦月明说你就是潜伏在菊斋诗词界的余则成。
但是秦月明不像李涯，不会与他对着干。秦月明有点像郑站长。秦月明对他说，你还是混你的散文郡共产党吧。另外一个朋友也对他说，你混散文郡共产党比较有前途。这样他就结束了他的潜伏生涯。他后来觉得，他很怀念在菊斋诗词界国民党的日子。现在他还经常看他们。主要是现在海峡两岸关系和好了。
他后来终于想到了怎么报答父母的方法了。就是：对他们不愠色，不恶语。（请大家一起这样做吧！）
他找到了流泪的原因后，眼泪就说，我们到眼眶外面的世界玩耍吧。
现在每次眼泪想到外面世界玩耍，他就想母亲守候在他病床前的样子，眼泪们就牵着手出发了。
他在无人看见时，把眼泪收拾好后，他继续假寐。
手机突然叫他说，快看短信，快看短信。原来是姚大师叫他喝酒。他给姚大师回了一个电话，说了与新老眼镜朋友的事，说不能去喝酒了。其实他是想去喝酒的。但是胃说，我已经喝了三天酒了，我不想喝了，头也说今天昏沉沉的，他就听它们的劝告没有去了。
打完这个电话。他看见店员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赶忙装着看书。
他看见手里书的作者名叫西西。这一下他连心都快蹦出来了，像中了500万彩票。他急忙看周围有没有人发现他中彩票。他看见有一个女人看了他一眼。他决定不让西西被他们发现，他们对她会比对简?更难看，歪嘴、伸舌头，说不定还会吐口水。
他决定悄悄的守护着西西。他认识的西西是《像这样的一个女子》，《感冒》时候的西西，还有唱着《浮生不断记》的西西。除了他认识西西以外，（西西不会认识他），他的一些朋友叫他小希或是小西，他就觉得他与西西很亲近了。他想，他和西西一定能做很甜很甜的大西瓜。西西，一定会喜欢这样的想法。
他没有那么多的钱，一次全把西西全部带走，只好决定这一次带走她的两帧画影，一帧是搞怪俏皮的神情的《我城》，另一帧是很有意思说话的样子《哀悼乳房》。
有了西西后，他心满意足的假寐。有时会偷偷睁开眼，看有人发现他得意的表情没有。
这时，他看见不知何时，旁边坐着一个看不出年龄大小，戴眼镜的女子。(老的眼镜朋友故意摇着他不让他看清嘛。)
可是他看清了她有一双极好看的脚，配的鞋也好看。可是他不敢多看，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他闭着上眼睛就老想着那双可爱的脚，他又睁眼偷看了一下，又偷看了一下，第三次偷看给人家发现了。于是那个戴眼镜的不知道年龄的女子，侧了一下身。（老的眼镜朋友故意不让他看清嘛！）
他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为什么不能看呢。结果，那个戴眼镜的不知道年龄的女子盯了一下他，（老的眼镜朋友还是不让他看清嘛！）就跑到他身后，把漂亮的腿和脚伸得直直的，坐在木地板上。这都是后来他又偷看一眼知道的。
他想要不要把西西介绍给她做朋友吧。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后来那个戴眼镜的不知道年龄的女子就走了，（老的眼镜朋友一直没让他看清她的年龄嘛！）
四个小时很快就要到了。他知道他的新的眼镜朋友，被眼镜医生冶好了。他要领她回家。
带着西西穿过通道时，其时，通道口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子，看了他一眼。他想她难道看出他中了500万的彩票？对的，西西是有这样大的魔力的。她或许知道的。
他想看再看一下那个看出他中了500万的彩票的漂亮女子是什么样子。他转身回走，她又看了他一眼，他也顺势看了她一眼，只看清了轮廓，（老的眼镜朋友就是不让他看清嘛！）
所以，不会有那一眼啦！就撞着五百年前的风流业冤。他后悔自己不是张生，所以他不能遇上崔莺莺。现在没有崔莺莺。
他又想起把简?放在一个角落处了，应该把她放在最明亮的地方。回走路过通道时，漂亮女子又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现在根本没有崔莺莺，就不再想她了。他想，她或许并不是为了看他。而西西和简?原都是很值得人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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