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之三

风雪中人

       出门三十米左右有一条小溪，潺潺清流，溪上架了一个不过两米长的有栏杆的木板桥。四周人家围着一个小花园。花园有一条碎石路，一个羽毛球场，羽毛球场的一边还竖了个篮球架，两个烧烤台，一副餐桌加两条凳子。剩下的就是那一溪涓涓细流了。
       我接受再教育回乡后，也曾几度想给我的老屋的院坝里像如此这般设计一下，弄成个小花园。几阵汗流浃背后终于在院坝里栽好一圈用来拦阻牛羊的刺。。。就那一圈刺生长了若干年，花园终究没建起来。物质困难威胁到健康的时候，生活的雕饰就淡薄了，这也许就是最现实的政治经济学和辩证唯物主义了。那曾料到，半个世纪后，在梦也没去过的海角天涯却满足了我少年的梦想。而且我一滴汗也不曾奉献。
       小溪两岸，密密地长满各种树，大的可双人合抱，小的有藤有刺，其中很多植物就是中国鄂西山里我的老屋周围有的，比如：一种叫乌莓的藤状小灌木，简直可以说是漫山遍野，乌莓成熟的季节，那些乌油油、黑亮亮的乌莓成串成堆成山。甜中带酸，超市用塑料袋装着卖的与自己在路边一抓一大把的没有两样。
        就在小木板桥的两侧，我还惊奇的发现了“栽秧泡”，让我一下子就想起家乡插秧季节，那些田边地角一种带刺的小树挂满了绯红的莓，绿色的蒂还有几瓣叶片像一把精巧的小伞护着汪汪欲滴的鲜嫩的莓体。甜中微酸和扑鼻的沁香常常让人忘记了小树藤上尖锐的小刺来。。。而这里，在地球的另一面，半个世纪后，我们竟然邂逅得如梦如痴。长满小刺的树上，也稀疏地挂着成熟的莓。只是颜色没有那么鲜红，所挂的莓也是稀稀落落的。
        我好几次还看到了群鸦斗老鹰的场面，就在小楼后面的森林上空。一只或两只鹰在天空盘旋，一群乌鸦轮流从高空俯冲下来，又窜上去，闪电似的攻击那鹰，并发出凄厉的鸣叫。而鹰依旧盘旋，除了应酬似的一闪外，从不去还击那些攻击它的乌鸦，似乎有一种鹰式的镇定和大气。。 。
         这种场面在我的记忆里有过许多回。不过鄂西大山里的场面还要热闹和壮观些。不仅有群鸦，还有更喧闹的喜鹊参战，有时还有一种银灰色的乡里称作“铁鹞子”的后来被规定为国家一级保护鸟类的鸟也加入进来。那山里的鹰也有眼前的鹰一样的大气和镇定。它们只是在发现自己要寻找的目标时，才如疾风迅雷般的从高空跌下来，扑向目标。。。
        还有野鸭如家鸭，野兔如家兔，春燕如秋燕，松鼠和各种鸟，斑鸠，地麻雀，蒲公英。。。只唯独没有了喜鹊，并且，这里的人都认为喜鹊才是最不吉祥的信号。乌鸦却由半个世纪前的不吉鸟变成了吉祥鸟，还流传着乌鸦的智慧和嫉妒。说是乌鸦记忆很好，如果它恨你或喜欢你，他到任何时候和地点都能认出你来，并保持着原来的爱恨不变。同时，还可以把这种爱恨传给它的子孙。。。这听来简直就不是乌鸦，而好像是童话里的巫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