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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春夜喜雨》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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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4 22:04: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杜甫《春夜喜雨》赏析

文/秋叶红也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杜甫《春夜喜雨》就是一首意境隽永,结构完美的唐诗佳作,早已选入中小学教材,赏析文章见诸于书刊很多很多。有从“拟人化”手法切入,解说杜甫笔下的春雨“人格化”的艺术魅力和诗人的高尚情操。(霍松林《唐宋诗文鉴赏举隔》人民文学出版社);也有从结构艺术切入分析的,诸如古代一些著名诗评家的论述。这些都对理解诗作的意蕴有很大启发。这里要说的是,关于这首诗末句中“花重”的读法和含义,一直存在有两种不同的认识和理解,从而引出不同的审美感受。有解释“花重”为“雨湿红花”而显得“花重”(花因沾着雨水,显得饱满沉重的样子);也有解释为“色泽很鲜明,既有饱含雨水娇欲滴之态,又有色泽浓艳之意”(《古代诗歌精华鉴赏辞典》)。有语文老师发现学生对“花重”有两种读法,便采用想象引导法,让学生闭上眼想想“花zhòng”和“花chóng”构画的不同画面,学生回答也是上面提到的两种解说。老师说,两种解释都对。在这里,应当说,老师让学生闭目想象“花重”景象的教学方法是可取的,即想象诗的意境美;但说“花zhòng”和“花chóng”两种含义都对,这样回答就有缺憾了,解说还不够到位。要是老师再进一步让学生结合全诗所提供的意象,依照具体的时空和诗人的情感去想象,问学生哪种景象切合诗人写的具体环境,再比较两种景象哪一种更美,恐怕答案就大不相同了。诗人写诗,总是尽力去表现诗美的;我们赏诗,也应当把诗美赏析出来。就“花重”的不同讲法,以及“两种讲解都对”的看法,笔者认为,还是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
  笔者认为,从诗的结构艺术特点入手,是剖析这首诗意蕴的一个最佳视角,也是打开“花重”含义的钥匙。为了说明这个问题,不妨先从浦起龙《读杜心解》中的一段话说起。浦起龙说:这首诗是“通身下字,个个咀含而出,喜意都从罅缝里迸透。”这话说得通透。从诗的字句看,是字字紧扣,句句相联,首尾呼应,一脉贯通。要理解“花重”的含义,必须把它放进全诗的结构中去分析。如果说诗的起笔“好”字是诗人对这场春雨的理性认识,那么,末句“花重”则是诗人对春雨的形象总括,亦即诗人的审美判断。为什么这样说?仇兆鳌说:这首诗“三、四属闻,五、六属见。”有人进而指出那尾联属于“想”。(《文学理论争鸣辑要》下册第252页)。这些说法概括了部分内容,但并未说全。笔者认为:如果说后三联“闻、见、想”构成的是一个有序的感性系统,是对春雨的形态、环境和效果的反映,说明了好雨的“因”;那么,首联则说的是诗人的知觉感受,是对春雨的总体把握,是理性的认知,讲的是“果”。诚然首句中的“知”是诗人对春雨的拟人化描写,其实,这“知”也是诗人的所知,是诗人的心灵、情感的对象化,物化。由此观之,全诗四联所构成的是:“知?闻?见?想”这样一个完整的感知系统。从抽象思维过程看,诗中开篇的“好”字,是基于感知的理性结论,应放在诗末;但诗人来了一个“因果”倒置,劈头下一“好”字,表现了诗人喜雨之情不可自禁,盼雨之心不可按捺,喜意“都从罅缝里迸透”了。这个“好”字开篇,看似突?,实则自然,它既是诗人思而得之,情以发之的表露,又是诗人审美直觉的体现。从全诗看,诗人下这“好”字是以“知”(理性认识)为基础的。春雨之所以“好”,不仅表现在时间、空间上,而且表现在质和量上。这春雨既是“随风”而来,又是“入夜”潜入,不仅润物面积广,而且不误农时,不影响农作物的光照时间。“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暗示云层厚,雨量多);“润物细无声”(雨小柔细,不会伤害禾苗)这些都在表明春雨的量和质。再是,诗中所呈现的时空是从傍晚到黑夜,从黑夜到天晓,从田野到城市,时空的转换,总体表明了这场春雨是大面积,高质量地滋养着农作物及花卉的,真是“泽被万物”之雨,故诗人直呼其好。再说,,诗人不是在写气象日记,而是写诗,仅一个“好”字了得。故诗人在逻辑思维的同时积极地进行形象思维,全诗字句有机地构成了一个形象思维系统,对这场春雨从发生到功效进行了典型描绘,精心刻画了这场春雨赖以生成的典型环境,具有了“这一个”典型形象(黑格尔语)的特质。它不是一般的雨,既不是夏日的“雨打芭蕉”,令人心境生忧;也不是秋天的“雨疏风骤”,造成的是“绿肥红瘦”;而是春天的细雨润物,生成的是红肥绿嫩花团锦簇的景象。更何况这场春雨是落在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芙蓉之城的,因此这场春雨很有个性色彩。末句,“花重锦官城”,实在是这场春雨的一个大特写,意象十分鲜明。这里,值得说的是:末句“花重”很耐人寻味,就客体景物而言,“雨湿红花”给人以鲜亮浓重之感。“花重”是诗人主体情感和客体对象融合的产物,是艺术的真实,它饱和着诗人的情感,是诗人“遥想”春雨锦城的审美反映。诗人春夜喜雨,待晓看花,花因雨而滋润,娇艳欲滴。锦官城因花而显得春意盎然,真有“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美好感觉。这“花重”读“花zhòng”,受格律决定,此处是仄声。如读成“花chóng”,就出律了。因此教师要明确地告诉学生。讲诗,要让学生发挥想象,但哪种读法和想象才符合诗人表现的意境美,才符合格律要求,必须弄清楚,不能似是而非,摸棱两可。
  李文炜《杜律通解》云:“小雨应期而发生,则知时节之当然矣,宁不谓之好雨乎?其随风也,知当昼则妨夫耕作,而潜入夜焉;其润物也,知过暴则伤其性情,而细无声焉,是其能因风以泽物,而不爽乎时,不违乎节矣,何喜如之?然而无声之雨,何以知其细能润物也?待晓看锦官城之花,垂垂而湿,较不雨尤加重焉,而不见其飘残,此雨之何以好,此雨之所以可喜也。”如是分析,讲出了一些道理,但说“垂垂而湿”,则不敢苟同。黄白山说:“五六写雨景妙矣,尤妙能见喜意。盖云黑则雨浓可知,六衬五,五衬三,三衬四,加倍写‘润物细无声’五字,即是加倍写“喜”字。结语更有风味,春雨润物,无所不及,花其一耳。前概言发生之功,七八拖一笔,狭惬幽居之趣,三四是诗人胸襟,七八是诗人口角,本领深厚,而下笔又饶风韵者,杜公一人而已。”(《唐诗摘要》)此论,不仅讲出了诗的结构艺术特点,而且讲出了创作主体的审美意识,分析了诗人形象,说到了诗的意境美和艺术美的匠心所在。这也正如司空图说的“长于思与境偕,乃诗家之所尚者。”有人说从诗的聚焦点(视角)看,诗人的眼光是落在锦官城“花重”上,并不关涉农事。这种看法片面。从诗人所闻所见所想等一系列情感活动的轨迹看,都表明诗人是立足于城郊,长夜不眠地关注着田野农事,直至天晓。由此,可以使我们认识到诗人那种放眼四野,瞻前顾后的博大胸襟和渴人民之所渴,乐人民之所乐的高尚品德。再是,从审美表现上看,“移步换景”是写景和观景的惯常用法。“春夜喜雨”是诗的主体内容,末句“花重锦城”是诗人想象的生发,是大特写,显示春雨之功效不仅在农事上,还惠及于城市。这场春雨实在是着意润物(知时节,随风随夜潜入),其功效是泽被万物,无所不及。末句“花重锦官城”,正如李文炜所言:不过是“花其一耳”。字讲,空间大,有灵性。这“花重”一词是与“锦官城”紧相连属的,“花重”并非单指具体的花,而是诗人想象远处锦官城经过一夜春雨之后的整个景象:那刚刚经过细雨洗涤后的锦官城是十分厚重的红花绿树,是缤纷绚丽的花的海洋。这是一种大视野,大景观,是锦官城繁盛景象的生动写照。概言之,全诗描绘了春雨发生之功效,同时,也抒发了诗人高尚的情致,故题为:“春夜喜雨”,其题旨与孟浩然的“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迥然不同。
  此外,还有人将诗句中的“乃”字作“及”字解释。笔者认为“乃”字与首句“当春发生”意相连属,“乃”含有“及”字意,比“及”字爽朗,“乃”与首句中的“知”相呼应,因而更有灵性。“乃”作“及”讲,不可取也。“当春发生”即是“及时”,何须再累赘地使用“及”字。精于遣词用字的杜公是绝对不会这样的。“乃”即就也,不仅有及时意,而且语意肯定,声调响亮,用在这里加重了对“喜意”的表现力度。“乃”字与整首诗的结构扣得十分紧密,与诗人的情感系列活动是一致的,相融合的。
  文学作品的本质属性在于它的审美性,赏诗在于审美。如果看不到一首好诗美在何处,以至不确切地去解释它,那就把好诗给遭踏了。欣赏杜甫《春夜喜雨》,我以为由结构艺术分析入手,从意象和意境的融合上去看艺术形式的完美性和作品内涵的完整性相统一,才能使我们更好地去认识诗的意蕴,获得诗美的真切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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